徐淳聞言,目光陰沉了下萊,低聲道:“姐,這彈劾,是不誰在有意尋我們姐弟的晦氣?是不是御史臺的人?”
徐貞柳眉倒豎,清聲說道:“收起你那些匪氣,柏臺御史,一心為公。”
說來還是徐貞以女子之身,充掌機要,引起朝中一些公卿的不滿。
這次御史彈劾,原是御史臺御史中丞常邈的一次試探。
事實上,不僅是御史中丞常邈,如少宰韓岱,還有一大批中堅官吏,對於英睿剛強的蘇侯以惠嬪充任機要,也是頗有微詞。
這無關忠奸,只是立場問題。
尤其是蘇侯不在溫城邑之時,以惠嬪居於中元殿,與長公主垂簾聽政,惠嬪代君批閱奏章,獨攬大權,凌駕於彼等之上。
哪怕是小事立決,大事會奏,哪怕是以長公主的名義,哪怕處理政務從無疏漏,井井有條。
蘇國公卿也覺得心頭異樣。
六官之長還好,尚知惠嬪不過是蘇侯的傳聲筒,而如六官之佐貳官等一大批官吏,都不知原委。
而御史臺常邈,倒是知道內情,但出於一個法家門人對於婦寺亂政的警惕,也不願見後宮長期干政。
法家門徒向來秉承唯上是從,君權至上的信仰,最恨大權旁落,命自別出。
當然,徐貞一直處事低調,從不落人把柄,常邈也不可能無中生有胡亂誣陷,以自身好惡枉法構陷羅織,這恰恰是為臣之大忌,以疏間親,也是取禍之道。
而徐淳的來到,則給予御史臺一個機會,徐淳原是江湖中人出身,行事隨性,毫無章法,喜愛飲酒玩樂。
“姐,要不你和蘇侯說說,讓我再去其他地方轉轉。”徐淳嬉皮笑臉說道。
徐貞幽幽一嘆,拿自家這個弟弟也沒有什麼辦法,清聲道:“做隱姓埋名的密諜,總不是什麼正經職事啊。”
而在這時,殿外傳來一把清朗的聲音,“如何不是正經職事?”
殿中幾人都是一驚,徐貞連忙盈盈起身,上前迎著,行禮道:“臣妾見過君上。”
徐淳也是躬身,抱拳道:“卑職見過君上。”
倒是小姑娘林妙依笑道:“蘇侯哥哥,你忙完前面的事啦?”
蘇照衝小姑娘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都免禮吧,路過這裡,無意聽見你們姐弟兩個說話。”
徐貞起身,連忙道:“君上,臣妾之弟頑劣……”
蘇照擺了擺手,示意徐貞不必多說,笑道:“徐淳是什麼性情,孤比那些御史清楚。”
事實上,對於朝廷中的一些爭執,他是很清楚的。
他姐姐蘇子妗雖是垂簾聽政,但實際性子恬淡,這些朝野公卿盡知。故而徐貞以女子之身,凌駕於諸公卿之上,與聞國政機密,就顯得尤為扎眼了。
有些人是出於妒忌,有些人是出於了朝政綱紀。
常邈能著人伺機彈劾,應不是出於妒忌,而是憂慮。
長此以往,徐貞執掌大權,多半是要在朝堂之中形成一股惠嬪黨的。
而徐貞之弟的出現,估計更是刺激了常邈那根敏感的神經。
有一個掌握大權的姐姐不說,再加上一個外戚,就讓人不安了。
聽著蘇照之言,徐貞心底鬆了一口氣,輕輕笑道:“臣妾,徐淳他憊懶慣了,說來,臣妾最近也頗覺勞累,都想好生歇一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