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琿聞言,面色變幻,冷聲道:“許是你蘇侯,深謀遠慮,那時就已未雨綢繆,為著今日局面。”
蘇照正在低頭喝茶,聞言,就是咳了一聲,道:“太宰之言,當真是如天方夜譚。”
嗯,這恰恰就是部分真相,起碼蘇某人是有概括故意的。
衛琿一時默然,也覺得這種藉口,實在站不住腳。
蘇照道:“衛太宰,衛磐據四郡愈久,對衛國中樞的威信損害就愈發嚴重,太宰不會不知道這個問題。”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衛磐據四郡叛亂一日,衛國中樞的威信就喪失一分,因為時刻在提醒著衛國百姓,衛氏一族的失德和難堪,也動搖了衛國地方郡縣官吏對衛氏的威嚴。
這就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父子相殘,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衛琿冷聲道:“河東衛氏自六百年前,被敕封於此,經歷代先祖苦心經營,軍民信從之心,根深蒂固,豈會因為如今之亂局而有所動搖,只怕那狼子野心之徒,趁火打劫,這才是危殆我衛氏社稷的大敵,老夫身為衛氏宗親,絕不能容忍!”
衛琿一支身為衛氏旁系,祖上往上尋五六代,也曾是衛國之君。
對衛琿之言,蘇照不由失笑,狼子野心,還還如,直接報他身份證好了。
衛琿道:“蘇侯若真的急公好義,我衛國之亂,自可由衛國大軍平定,何需蘇國另派大軍入境?”
蘇照將茶盞重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沉聲道:“衛太宰,那你信不信,我蘇國若是不派兵馬,甚至撤軍回國,你衛國不僅不會平定叛軍,還可能會被衛磐所部打進帝丘……到時,孤倒要看看,衛磐如何對待你這以下犯上的叛臣賊子!”
“你……”衛琿面帶怒氣,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照道:“可惜,孤不會如此意氣行事,晉國隨時有入寇之危,到時,你衛國支撐不住,我蘇國也要遭池魚之殃。”
衛琿道:“我衛國自可敵晉國大軍,不勞蘇侯費心!”
蘇照冷笑道:“可敵晉國大軍,若無我蘇軍十餘萬兒郎捨生忘死,衛磐和趙戩年前就已打進帝丘,還有你衛琿在此安坐,對孤大言炎炎!”
衛琿臉膛一紅,又氣又愧,手指著蘇照,顫抖道:“你……”
就在這時,花廳之外,傳來一陣說笑之聲,“湘歌,奶奶去看看。”
蘇照徇聲而望,卻是見得花廳之外的迴廊上,衛湘歌以及一對兒中年夫妻,以及幾個年輕人,簇擁著一個年紀六十許,頭髮灰白,笑意滿面的老嫗,拄一根鳳頭柺杖,向著花廳而來。
蘇照看向已被氣得又紅又白的衛琿,笑了笑,道:“衛太宰,國事先說到這裡,現在說說家事。”
“什麼家事,也讓我老婆子聽聽。”就在這時,頭髮灰白的老嫗,佇立在花廳之外,笑著看向廳中的二人。
蘇照起身道:“敢問可是老夫人當面?”
衛老夫人笑著點了點頭,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了蘇照一眼,道:“眼前想必就是讓我家老頭子食不甘味的蘇侯了。”
蘇照愣了下,心道,這老太太倒還挺有意思。
蘇照道:“身為蘇國之君,卻也身不由己,若是衛公為此生氣”
衛琿冷哼一聲,蒼老面容之上,怒氣不散。
衛老夫人看了一眼衛琿,道:“國事也談過了,你先回去歇著吧,老婆子倒想聽蘇侯家事。”
衛琿聞言,臉色一黑,從椅子上站起,就是拂袖離去。
他此刻,還要和書房之中的同僚解釋。
衛老夫人在衛湘歌之父以及母親的攙扶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衛湘歌身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則是好奇地打量著自家的姐夫——傳說的蘇侯。
衛老夫人笑道:“蘇侯和湘歌這丫頭,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蘇照笑道:“去年,那時她奉宗門之命,到溫邑辦事,因此相識。”
衛老夫人恍然道:“哦,是有這麼回事兒,她師父上次來,提過一嘴,說讓這丫頭出遠門一趟。”
“這麼一說,倒是早有緣法了,只是,蘇侯為何今日才登門?”衛老夫轉而說道。
蘇照道:“自我繼位以來,忙於國事,前有鄭國入寇,後有晉國侵入中州,故而一直沒有抽出時間,”
“奶奶,我也要修行,哪有時間帶回家。”衛湘歌拽住老嫗的胳膊,撒嬌道。
衛老夫人笑道:“好,你們都忙,誰讓我老婆子在家太閒呢。”
暗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才開始挑禮呢,湘歌這丫頭就開始維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