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熱水備好了。”這時,婢女隔著屏風的聲音傳來。
莊詩寧聞言,出言屏退了婢女,就是起身,向著浴桶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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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宮苑·福寧宮
殿中瓷磚空明如水,燒著地龍,溫暖如春,一室盈香。
鄭君在幾個宮女的侍奉下,將身上繁複的王侯冕服去掉,行至床榻之前,坐下,對著被窩裡一臉面帶哀慼,垂首抹淚的莊妃,溫聲說道:“寡人已著人去尋找採兒了,以司天監之能,明日應有訊息傳來。”
莊妃此刻淚珠漣漣,哀聲道:“這一切,都怪臣妾,若非臣妾逼她返回羅家,她也不會躲在治兒府上,也不會被妖怪擄走……”
鄭君默然了會兒,靜靜看著失魂落魄的莊妃,說著自責之言,一時之間,心頭也有幾分感懷。
只有他知道,這位宮廷內外,知大體、性淑嫻的莊妃娘娘,是何等的外柔內剛。
原本,對女兒的和離想法,他也是支援的。
他大鄭公主,豈能與一廢人長相廝守?
當初,他若一早就知道羅唯之子是這般模樣,他豈會將大鄭公主下嫁?
至於前將軍羅唯,當初雖有扶立之功,可他這些年對羅家也不薄,頻頻賞以田宅、爵祿,何嘗虧待過他?
他大鄭的公主,豈能鬱郁久居之下?
他幾個妹妹,哪一個不是隨心所欲。
鄭君嘆了口氣,說道:“說來,也是寡人當年一時不察,如非當年寡人,將採兒輕許之以羅家……”
聞言,莊妃嬌軀一顫,抬起一張端莊、柔婉的鵝蛋臉,悽聲道:“君上,您這樣說,臣妾當真不知如此自處了,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罷。”
鄭君心頭憐意大生,伸手握住莊妃白皙如玉的纖纖柔荑,道:“你的性情,寡人豈能不知?要怪,就怪那妖魔氣焰囂張,在新鄭竟如此肆無忌憚,實在可恨。”
“君上。”莊妃晶瑩玉容上現出感動,提及妖魔,也不由恨恨說道:“這些妖魔實在可恨,大庭廣眾之下,竟行擄掠之事,簡直駭人聽聞!”
“這一切不會持續太久了,待孤祭祝上蒼,承載天命,那時,新鄭雖大,卻再也容不得那些魑魅魍魎,橫行無忌!”鄭君面色冷厲,沉聲說著。
取過腰間的玉璽,放在掌中,以手摩挲著恭璽,目中似乎跳動著名為雄心勃勃的火焰。
莊妃看著鄭君睥睨四顧的霸氣容顏,目光浮起幾分痴迷。
“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鄭君冷厲神色一收,對著莊妃溫聲說著。
“是,君上。”莊妃點了點頭,心事重重,不減分毫。
明黃色幃幔緩緩落下,鄭君在外間側身而睡,不知何時,就已然呼嚕聲響起,沉沉睡去。
莊妃則是靜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玉容幽幽,望著頭頂的床幃,目光漸漸出神,她又如何睡得著?
只要一想起自家女兒落在妖魔之手後的境遇,就是芳心陣陣絞痛。
此刻,鄭國宮苑角落之中,一道挺拔的少年身影悄然浮現,雲龍九隱施展而出,規避著鄭宮之內半個時辰一次的神念探查。
如他所料,因為五蓮秘境仙天的出世,以及司天監監正以及昊陽宗宗主二人相繼受創,鄭國宮苑的警戒力量已經大為減弱。
“據莊詩寧所說,鄭君常攜恭璽於身側,須臾不離,想要盜取,恐怕要等其睡覺之時,而鄭君最近就時常下榻於福寧宮。”蘇照眸光深深,回憶著莊詩寧承歡之時道出的情報。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辨明方向,潛行匿跡,向著上次記憶中去過的福寧宮遁去。
時間已是後半夜,偌大的鄭國宮苑,除卻一些巡夜的甲兵,往來巡弋之外,安靜得出奇。
已至丑時,蘇照悄然潛入福寧宮,向著寢殿屏風後的床榻接近。
神念無聲無息穿過懸落的幃幔,床榻之上,鄭君正自側臥而眠。
蘇照目光微凝,異色湧動,連忙收回神念。
“鄭君身具龍氣護持,遍察周方異種氣機,如我出手施之以神通盜取,必定引起龍氣的警覺。”蘇照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