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衛將霍愈所言,這是舒縣原縣令林子業的處所,此人在舒縣城破後,率官吏,投降於駱山,為其效力,赴鄉里搜刮百姓,現已被關押在大牢,聽候君上處置。”彭紀介紹道。
蘇照目光略有幾分玩味,半真半假道:“原為衛君治下之官?那孤卻也不好越俎代庖。”
彭紀道:“君上之意是?”
“先押起來,嚴加審訊,待其同黨查問清楚,嗣後一併處置!”蘇照面色冷漠,沉聲道。
他打算是和調查過晉軍暴行後,與晉卒一同斬殺,以之收攏民心。
而後,就和嶽昕進入宅院之中。
不得不說,這舒縣縣令林子業所居之宅邸,佔地廣闊,園林深深,奢華、堂皇之處,比之一些郡望也不遑多讓,蘇照目之所及,心頭冷意幽然。
嶽昕似乎察覺到蘇照的情緒,感慨道:“天下之官,泰半如此,聚斂百姓,損公肥私,人心如此,為之奈何。”
蘇照一時默然,道:“起碼,我治下官吏,就鮮有……”
“未必。”嶽昕淡淡打斷道。
蘇照道:“自我承位以來,數次整頓吏治,雖不敢言杜絕,卻也少之又少。”
嶽昕道:“那是蘇國國小,你又以雷霆手段,可隨著你治下諸縣增多,你總有顧及不到之處。”
“也是。”蘇照沉吟說著,忽而面色詫異了下,笑道:“嶽姑娘今天這是怎麼了,突然和我談論起吏治了?”
嶽昕默然了下,清聲道:“沒什麼,就是興之所至。”
蘇照拉起嶽昕的手,道:“我倒是挺喜歡和嶽姑娘談論這些,嶽姑娘天資過人,洞察人心,想來能有良言相告。”
他高興的事,又豈止於此。
嶽昕主動問起這些,說明其心思的一些微妙轉變。
嶽昕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蘇照,明眸就有風情流瀉,冷聲道:“你這是把我當謀士了。”
“於孤麾下效力,嶽姑娘豈有意乎?”蘇照笑問道。
就在舒縣之中城頭變幻大王旗的第二天,白武縣、鄧縣陸續也傳來了捷音!
蘇靖所率二萬五千大軍,攻下了屯守白武縣的八千晉軍,禁軍大將彭紀之父——彭偃,則同樣率二萬五千大軍攻下了鄧縣的七千晉軍。
於是,整個固安郡和谷粱郡之間的數縣之地,就只餘晉軍小司馬趙去疾率領的兩萬五千晉軍。
而蘇國三路大軍,也初步實現了對晉軍這支偏師的合圍。
而戰爭的迷霧,也隨著伴行晉軍的心魔宗仙師之口,傳遞至晉國上卿、大司馬趙戩處。
去固安郡十里之外,晉軍大營
中軍大帳之中,帥案後,趙戩臉色陰沉,拿著手中的書信,只覺力重千鈞。
雖然只是稟告舒縣已被蘇侯奪取,但在他看來,恐怕鄧縣、白武縣的敗報,多半已在路上了。
“這是要吃掉我一支偏師,以使固安和谷粱二郡相連。”趙戩眉頭緊皺,眼窩凹陷的老眼中,佈滿凝重之色。
第一次覺得這最近聲名鵲起的蘇侯,竟是如此之難纏。
“韓仁彥部全軍覆沒,我軍原已失卻先機,而今趙去疾部,又被圍攏在宗營之地,覆滅就在頃刻,這場掠衛之戰,阻力重重吶。”趙戩心頭嘆了一口氣。
下方拱手恭候的晉國安西將軍,郭信,黝黑臉膛上現出憂色,拱手道:“趙公,趙小司馬在宗營之地被圍,局勢危若累卵,還請大司馬下令,末將願率兵相援!”
這郭信,原為趙氏一族家將,少年之時與趙去疾相善,一同從軍征戰,為此結下深厚的袍澤之誼,一聽說趙去疾被圍在宗營縣,心急如焚,主動請纓。
趙戩搖了搖頭,道:“此時尚不可救。”
郭信聞言,一時大急,驚聲道:“趙公何出此言?”
趙戩道:“本帥若分兵,就正中蘇侯之計,縱然要救,也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