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之中
就在鄔壽心頭暗生猜測之時,蘇照忽地開口道:“如今蘇衛兩國共抗晉軍,當戮力同心,同舟共濟才是,以孤之見,唯有軍令由一,共進退,才不致為趙戩所圖,不知鄔司馬,意下如何?”
聞聽此言,鄔壽清顴面容之上,神色幽幽,一時之間,倒也看不出喜怒。
果然如他所料,眼前這蘇侯,這是想要將手下十餘萬大軍歸其號令。
鄔壽沉吟半晌,遲疑道:“蘇侯,兩軍協防共進,據城而守,又何必分誰主誰次?”
如今他衛國有求於人,鄔壽也不好直言拒絕,以防激怒蘇照。
蘇照端容斂色,沉聲道:“前番,齊魯聯軍何以被晉軍尋機各個擊破,鄔司馬難道不汲取一點教訓嗎?”
鄔壽一時語塞,迎著對面少年君侯的咄咄目光,沉吟片刻,似在思索著緩兵之計,說道:“蘇侯,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容鄔某稟告衛君才是。”
“事急從權,軍機如火,如何可以延誤?還是說鄔司馬不信任於孤?”蘇照皺了皺眉,沉聲道。
鄔壽麵色微變,道:“豈敢?”
哪怕他就是懷疑眼前之少年君侯,狼子野心,道意圖謀奪他衛國兵權,但這種話要如何去說?
蘇照面色稍稍和緩幾分,失笑道:“鄔司馬,這裡是衛地,鄔司馬手下衛兵皆為衛國子民,難道鄔司馬還擔心孤將他們拐帶到蘇國去嗎?鄔司馬心中還有何顧慮?莫非鄔司馬對自己沒有信心?”
鄔壽聞言,面色急劇變幻,心頭在權衡著蘇照之言。
不得不說,蘇照之言沒有道理。
哪怕獲得了事實上的號令之權,真要令衛卒調頭助蘇叛衛,也幾無可能。
鄔壽默然許久,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思慮了半晌,道:“蘇侯,既是如此,鄔某願意暫且聽從蘇侯之軍令,以抗晉軍。”
蘇照笑了笑,說道:“既如此,還請鄔司馬給孤介紹一下城外的衛國四郡叛軍,彼等將兵屯駐城外,各部兵力、將校如何配置,士氣如何?”
鄔壽道:“蘇侯稍待。”
“來人,將本帥書房中的那架屏風抬來!”鄔壽吩咐了一聲,不多時,就有軍卒從書房中抬出一架懸著輿圖,以及兵力佈置的屏風。
鄔壽道:“蘇侯,請看……四郡叛軍,合十二萬卒,蝟集在郡城之西南……”
說著,就將前衛君衛磐率領的四郡叛軍在近月以來的戰力,以及統兵之將的作戰風格,盡數申明於蘇照。
整體而言,衛國叛軍的戰力,並沒有弱於晉軍主力太多,一來原就是衛國邊兵,在邊關飽經廝殺。二來,隨著晉軍一方的節節勝利,衛國叛軍士氣大振。
反觀鄔壽統率下的晉軍,反而士氣低迷,又多為新募之兵。
鄔壽最後感慨道:“近月以來,我軍屯駐堅城而守,不與其出城野戰,就有兵卒不勝此故。”
蘇照道:“鄔司馬能堅持到如今,也是耗盡心力了。”
鄔壽嘆了一口氣,倒也沒有大倒苦水,這自然是對眼前這少年君侯心存警惕。
蘇照道:“說來,晉軍趙戩不久之後,也會前來,鄔司馬可有破敵良策?”
鄔壽道:“以鄔某之意,一個字……拖。”
似是擔心蘇照急兵冒進,解釋道:“而今正值深冬,天氣凜寒,晉軍轉運糧秣,殊為不便,而今頓兵不前,只要拖到明年開春,晉軍勢必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