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一行三人就往鄔壽所在的郡衙行去。
正是戌時一刻,郡衙後院,鄔壽明顯還沒有歇息,翻閱著各軍將校稟告的軍務,身為一軍主帥,統帶十餘萬人,方方面面都需要操持。
這時,外間就有校尉稟告,遞上一張名刺。
鄔壽見得其上名姓,頓時大驚,目光驚疑不定,思忖道:“蘇侯,竟這樣快?”
整了整衣襟,出得廂房,站在廊簷之下,看到庭院之中,蘇國專屬信使——仙師謝滄,陪著一個氣質英武,面相熟悉的蘇照。
一時之間,鄔壽心緒複雜。
當初蘇衛一戰,他兵敗被擒,和華良成為俘虜,這段記憶,可以說被鄔壽引為畢生之恥。
蘇照卻是面色坦然,溫和笑道:“鄔司馬,別來無恙乎?”
鄔司馬拱手道:“鄔某見過蘇侯。”
蘇照笑了笑,對於鄔壽的自稱,心頭暗道,這鄔壽心中有怨,這是不服啊。
當日,他以妖兵大破鄔壽率領的衛軍,並非鄔壽用兵無能,此非戰之罪。
蘇照目光動了下,狀似隨意地問道:“鄔司馬,叛軍動向如何?”
鄔壽卻沒有回答,而是伸手相邀,道:“蘇侯,此地非講話之所,還請入內一敘。”
蘇照點了點頭,當先而入,卻並無客套。
鄔壽看著這一幕,目光雖陰鬱幾分,但卻不好說什麼。
論地位,眼前少年是諸侯。
論戰績,他為敗軍之將。
論局勢,他坐守孤城,尚需眼前之人來援。
縱然心有不甘,卻只得一言不發。
一行眾人進得花廳,分賓主落座。
好在,這時,蘇照多少還是要給衛婧留著幾分面子,沒有當仁不讓地坐在主位。
鄔壽瞥了一眼蘇照身旁的嶽昕,沉吟道:“蘇侯,不知公主殿下可曾來到軍前?”
蘇照笑了笑,解釋道:“她如今在雲邑郡城中坐鎮,為聯軍轉運糧秣,並未隨行,不過軍陣之中刀槍無眼,她能在雲邑坐鎮,孤也能放心一些。”
鄔壽心頭微動,讚道:“公主殿下有典事之才,蘇侯託以後勤軍需供應大事,當真是所託其人。”
蘇照輕笑一聲,道:“這是我夫妻之間的事情,不勞鄔司馬多說。”
鄔壽被噎了一下,也不好多說。
蘇照道:“鄔司馬,孤率十萬大軍已屯駐在郡城二十里外,孤深夜拜訪鄔司馬,就是想要商議進兵、破敵之策,鄔司馬為無雙國士,長於軍略,可有良策以教孤?”
鄔壽默然片刻,遲疑道:“不瞞蘇侯,經數月鏖戰,固安郡中,士氣低迷,雖仰蘇侯神威,大破晉軍一部,軍中士氣有所回覆,但如欲出城決戰,時間尚不成熟,不知蘇侯此來,所率之兵,能否與晉軍決戰?”
蘇照道:“五萬蘇軍,近半年以來,南征北戰,已為久疲之師,五萬衛卒,為新募之兵,孤也沒有一戰決勝之把握。”
鄔壽眉頭皺了皺,道:“事情難了。”
蘇照道:“我們艱難,晉國更是艱難,彼等勞師遠征,又於冬季進兵。”
鄔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蘇照道:“不過,就算是與晉軍相持,也需配合無間才行,況我軍兵少,一旦為趙戩各個擊破,恐再現前番齊魯聯軍兵敗之禍。”
鄔壽眯了眯眼睛,分明聽出了一些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