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困頓,又如何不匪盜如韭,生生不息?
據他所知,這一切都是碭郡原本不算太多的土地被幾家郡望佔據有關,導致許多百姓生計艱難。
地主之原罪,這都不用多作描述。
罄南山之竹,書罪無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
康家家主臉色變換了下,急忙道:“蘇侯,城中災民遭雪盛之災,老朽也有耳聞目睹,急在心頭啊,這幾日已著家丁熬煮米粥,廣為施捨百姓,蘇侯,老朽祖上也曾為官宦,累受有蘇一氏大恩,又豈是那為富不仁、見死不救之輩?”
“是啊,我等這幾日也設過粥棚,賑濟受災之民。”
周圍的郡望世家家主,也是開口叫苦道。
蘇照道:“碭郡如此之情景,諸位以為是這些手段能彌補的嗎?多少百姓家無餘田,生計艱難,倒是為在座諸位侵佔,諸位既累受國恩,可孤派晏昌來此主持新政,爾等陽奉陰違,百般阻撓,卻又是何意?”
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訓斥,幾乎是揭開了最表面的,直將偌大的包廂之中,鴉雀無聲,相顧驚疑。
也就是一國之君,有著隨時掀桌子的實力,如果換個人臣,說出這番直白之言,都不合適。
康家家主支支吾吾道:“老朽……”
蘇照冷聲道:“孤也不瞞諸位,碭郡新政勢在必行,清丈田畝,嚴查隱戶,這是大勢所趨!無人可以阻擋!”
對於這些碭郡郡望,他當然希望能夠一網打盡,但不得不說,彼輩宗族綿延,樹大根深,上下勾連甚廣,如果能迫其主動為新政讓路,倒也能為以後推行各郡減少一些阻力。
至於反彈?縱然有,也有限。
說句不好聽話,這蘇國七郡五十三縣封地,有不少都是他有蘇一氏被姬周帝室封賞的,從法權上來說,他有蘇一氏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康家家主默然片刻,憤憤道:“蘇侯,我康家所擁之一畝一頃,皆系歷代先祖兢兢業業積攢而下,蘇侯一句話就要奪走,只怕天下人心不服!”
到了如今,康家家主也算是明白了,蘇國之君對新政的決心,不容動搖,對於清丈田畝一事,沒有商量餘地。
此言一出,原本鴉雀無聲的包廂,頓時喧譁不停,竊竊私議,碭郡郡望都是面帶忿忿,顯然群情激憤。
這蘇侯那裡是要推行新政,這分明是要抄他們的家!要他們的命!
“且不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一頃一畝,真正的主人是我有蘇一氏!就說你康家,你敢保證,積累如今之鉅富家資,沒有強取豪奪,沒有欺男霸女,沒有魚肉鄉里?”見其等不識時務,蘇照冷笑一聲,道:“需要孤將你康家最近之罪狀,一一道出嗎?來人,將蒐集的康家罪證,呈過來!”
頓時,就有禁軍大將彭紀,就將一摞書冊,遞將過來。
見得此景,康家家主面色慘白,內心震動不已,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這蘇侯如此妄為,就不怕全郡皆反嗎?
他本來以為這眼前少年,在查辦竇家後,沒有肆意牽連,似乎不想擴大逆案,原以為是有分寸,於是就想探探口風,不想……
彭紀朗聲道:“君上,方才得郡衙刑曹來報,已查明竇家逆案,康、申、王三家家主涉案其中。”
“這是誣陷攀咬,血口噴人!”康家家主面色大變,失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