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之中,整個衛軍大營殺聲四起,火光彤彤,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穹。
蘇照率領的五千妖兵,一共分作三股,如三柄尖刀,狠狠插入綿亙數里的衛軍大營,一路衝殺未曾集結的衛軍,同時放火製造混亂。
本就是入夜,衛軍將校士卒,原本不少都卸了盔甲,收了刀兵,正在營帳中安歇,此刻,妖兵來襲,猝不及防。
有不少都剛剛穿好衣衫,未及披甲,剛出營察看情況,就被凶神惡煞、乘著妖風的妖兵迎面一刀,稀裡糊塗丟了性命。
還有一些如沒頭蒼蠅一般,一群群四散奔逃,衝擊者軍營,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無疑是一種災難!
這邊廂,高拯也和衛長也在高空中交上了手,兩團絢爛火光雲團在高空中時分時合,聲勢震盪,光影絢爛。
二人功法原本就同脈同源,術法也多有神似之處。
只是高拯修為在半步洞虛之境,衛長老道行就要稍遜一籌,一時之間,倒也旗鼓相當。
蘇照面色沉寂,抬頭遠遠撇了一眼,就不再關注,率領著一支妖兵,向著鄔壽的中軍大營方向衝殺而去,沿途之上有意驅趕著亂兵,向那面中軍大纛而去。
此刻,中軍大纛下,鄔壽麵色鐵青,一顆心沉入谷底。
儘管命人收攏中軍附近的精銳,但急切之下,四處皆亂,也僅僅蒐集了五六千人,依託著中軍營,無所適從。
聽著遠處自家軍卒的哭爹喊娘,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籠罩了鄔壽。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盤桓不去,兵馬如山倒!
鄔壽臉色陰沉,幾乎是在心頭怒吼:“不行,六萬大軍如果一戰盡沒,蘇軍將再無阻攔,我大衛社稷危矣!”
此念一起,鄔壽強自壓下心頭的煩躁和絕望,高聲道:“傳令諸軍,堅守營壘,凡接近中軍大營者,不論敵我,一律張弓而射!”
周圍軍將正要領命而去,就見甲葉碰撞聲音響起,大步走來一個身形魁梧,虎背熊腰,面容剛毅的將領,不是旁人,正是華良。
“大司馬,事急矣,還請以全兵為要,速走!”
“華郡守,蘇軍襲營之兵不多,本帥如何棄兵而走?”鄔壽急聲道。
先前,因為大軍轉運糧秣多受蘇軍小股遊騎騷擾,鄔壽就命華良護送自懷來郡轉運來的六萬大軍所用糧秣,故而一直未在營中議事,華良昨夜才交割完軍糧,還未睡下,就聽得營中大亂。
鄔壽目光焦慮,已有些亂了方寸。
事實上,其人以往一直在衛國中樞運籌帷幄,親臨一線帶兵的經驗,並沒有華良豐富,先前大軍與申屠樊對峙,還能有來有回,但此刻面臨亂局,多少就有些應對不及。
畢竟六萬大軍,眼看就要崩潰,任誰是帥兵之將,都有一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華良身形高大,腰按寶刀,目光沉毅,沉聲道:“大司馬,蘇軍這次有備而來,大營之勢已難挽回,而今當以全軍而要,還請大司馬速帶中軍,匯合後軍,潛入密林,往北退走,末將願在此阻卻敵軍,為大司馬爭取撤離時間。”
這座大營原就挨著山林所建,華良考慮到蘇軍劫營,定然以騎兵追殺,好在中軍本就是最精銳驍勇的衛國禁軍,同樣配置有騎兵。
如果保中軍以及後軍,就可留萬餘兵馬,再收攏敗兵,退至懷來一線,還能和蘇軍周旋。
這種思路,不能說錯。
鄔壽麵色悲慼,搖了搖頭,慘笑一聲道:“喪師辱國,本帥還有何顏面去見衛君?華良你帶中軍先走,本帥於此死戰,為將軍拖延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