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內,二人相伴而坐,這架由鄔壽命人親自揀選的馬車,內裡極其寬敞,鋪就著羊毛地毯,中間還有著一方小几,上面放著時令瓜果。
二人敘著話,狀其親暱。
許是先前關係有了實質性進展,衛婧比之以前也放開了許多,拿著一個橘子剝了皮,素手破纖橙,遞過去一個橘瓣,明眸熠熠,問道:“秦哥哥,你還沒告訴人家真實名字。”
蘇照看著仍然沒有放棄“試探”之意的衛婧,道:“我覺得你叫我情哥哥就挺好。”
說著,微微張嘴,接過衛婧遞來的橘瓣,一口咬住猶如蔥管的手指。
衛婧玉容微羞,觸電般收回玉手,柔婉眉眼之下,眸光瀲灩閃爍,分明是心頭的猜測和懷疑卻不減反增。
“顧左右而言他,身份莫非有什麼不可道人之處,行事浮浪無端,竟似魔門中人,但這等舉重若輕,從心不逾矩……”
這就是她覺得眼前少年劍仙矛盾的地方,說實話,她並不擔心被其用強,有素璃珠在身,她幾乎可以確定,這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於她。
但問題眼前這少年劍仙不知道啊,如其是那等偷香竊玉的邪修之流,當初在衛宮,還有現在……
衛婧此刻心中越想,越覺得迷惑,這也是吸引她的地方。
喜歡和審視,並不衝突,或者說自此女“重生”以來,或許是因為“前世”的聽定思痛,也或許是“素璃珠”的道力影響,已經習慣了去琢磨人心,進而操控,並且漸漸沉迷這種遊戲。
當然,女人本就是天生的演員,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更遑論是在宮廷政變已然成為“傳統藝能”的衛國,勾心鬥角,察言觀色,幾乎是生存必備技能。
蘇照看著現在妍麗容色上現出一絲迷茫的衛婧,少女方額廣頤,眉如刀裁,眸似剪水。
當然,這也是蘇照覺得這衛婧雖然婊裡婊氣,但依然有趣的原因所在。
衛婧目光回神,正對著那一雙猶似點漆的眸子,自嘲一笑道:“看來,秦哥哥不信我。”
少女語氣低沉,神情甚至都是黯然起來,雙手絞著衣裙,螓首偏轉一旁,怏怏不樂。
蘇照看著衛婧的作態,腦海中不由想起天聽司的情報匯總,原襄城公主,性詭柔譎,長袖善舞。
按蘇照的話說,就是戲精,茶裡茶氣,當然女孩子這樣不是什麼致命危機。
蘇照笑了笑,道:“非是不信你,只是我行走在外,師長有過吩咐,不能以師門來歷招搖過市,你喚我秦哥哥就挺好。”
說著,拿起少女手中的橘子,掰過一瓣,遞至衛婧唇間。
衛婧回頭看了一眼蘇照,張開嘴接過,顯然不欲這個問題上深究,觸怒蘇照,須臾,轉而問道:“秦哥哥,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蘇照感受著指尖的滑膩、溼熱,呼吸微微一滯,道:“你先說說看。”
“秦哥哥你認識太真教的弟子,可否代我問問道門魁首的高人,蘇國國君以人主之身,為何能修著仙法,更為何能將仙法用於兩國軍爭?”
蘇照神情就有些不自然,一時就沒法接這話。
“秦哥哥莫非知道?”衛婧目光一瞬不移地看著對面的少年貴人,若有若思。
蘇照道:“我不知,你問這個作甚?”
衛婧道:“蘇侯狼子野心,興兵犯我邊疆,我最近研究這位少年王侯的崛起過往,發現其中疑點重重,背後有著仙宗介入的影子,我也問過仙道長者,人主修法,桎梏頗多,似乎三教對此也頗多忌諱,就想問問秦哥哥,可知原委?”
蘇照默然了下,道:“軍國大事由你兄長及公卿大臣處置就是,你一個弱女子,不宜摻和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