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誠面色複雜,欲言又止道:“趙兄……”
蘇照笑道:“柳兄有話不妨直說。”
柳誠神色頓了下,似有些為難,說道:“趙兄,可否將真實身份告知於貧道……當然如不方便,就算了。”
蘇照聞言,沉吟片刻,道:“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在下蘇照,正是而今趙蘇國戰之蘇國君侯,方才涵虛洞天以化名行事,只是為了省著麻煩而已,並非有意隱瞞。”
柳誠聞言,面色難以置信,道:“蘇侯?可為何……”
只覺得世界觀宛如被沖垮一般,人主不是受人道氣運妨礙,不能修有長生之法的嗎?
為何這蘇國君侯……
蘇照自是看出柳誠的疑惑,道:“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如有空閒,再和柳兄詳談,如蒙不棄,柳兄可至關城一敘。”
柳誠面色變換不定,分明有些猶豫,但片刻之後,就是下定了決心,道:“那恭敬不如從命。”
石荊關,翌日
天光大亮,東方一抹金色晨曦剛剛投落在蒼茫大地之上,戰鼓擂動,鄭軍又是發起了一波強勢進攻,不過與之前天不同,這次攻擊鄭軍無論是強度還是人數,都要更多。
宛如土黃色潮流的鄭軍,一波波,源源不斷向石荊關攀爬,空氣中傳來嗖嗖的破空之聲,密集如蝗,一道道喊殺之聲衝透雲霄,從高關之下,往下俯瞰,鄭軍密密麻麻。
這一次扣關,更像是鄭國在前天攻堅受挫之後,自覺見辱於蘇國之後的一次猛烈進攻。
中軍大纛之下,鄭國大司馬龐灌目光冷峻,望著前方的巍巍雄關,轉頭問著一旁的副將,道:“軍令是否發往各郡?”
副將拱手道:“已行文各郡,如武陽、寧平等郡,已經動員受著水災的民夫、丁壯,向著穎陰大舉而來,第一批丁壯,估計就在這兩三天。”
“災民可有徵發徭役之怨言?”龐灌凝聲問道。
副將面上現出一抹難色,似有難言之隱一般,支支吾吾道:“武陽等郡現在情況不太妙,郡中大家族囤聚米糧,哄抬物價,價格比平時高有五倍有餘,中樞撥付的銀錢,所購錢糧遠遠不夠賑濟災民,餓殍遍野……故而一聽前線授糧,百姓無不踴躍爭先……”
龐灌臉色陰沉,卻也不知是該喜還是憂,沉吟片刻,道:“本將怎麼記得武陽有著粟米之倉名為成倉,囤有糧米百萬石,何以還將局勢糜爛至此?”
副將沉聲道:“龐司馬可還記得?月前,剛剛入夏,天氣燥熱,成倉起了一把熊熊大火,百萬石糧米化為一堆灰燼,當時此事傳至中樞,鄭公降下雷霆之怒,將太倉的監倉官吏,自上到下,盡數夷族,以正國法,中外無不震恐。”
龐灌聞言,臥蠶眉下的冷峻目光愈見陰沉之色,冷聲道:“本將倒是忘了,的確有著此事。”
陰兵借道,火龍燒倉,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層出不窮。
出現此事之後,鄭公先是派人調查,然而卻根本查不出原委,鄭公一怒之下,也是狠辣非常,將監倉之大小官吏,全部夷三族,武陽郡守以及一位主管粟米囤聚的少司農以及十幾屬吏也坐連此事,下獄論死。
此事可以說在鄭國朝堂中樞之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無非是鄭公不經鞠問,一概處死的做法,引起了一些法家門徒的議論。
但這個封建時代,君主口含天憲,所謂法制條令,在其願意遵守才是法令,如其怒而刑罪,法制條令也無非廢紙一張!
不僅僅是鄭公,就是蘇照一個不爽,也有掀桌子的時候。
龐灌深深吸了一口氣,恨聲道:“碩鼠之輩,貪得無厭,該殺!”
但在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無力感。
他雖然作為鄭國六官之一的大司馬,位高權重,但鄭國文武有別,如果過多插手地方政務,恐怕會引起人主猜忌,非自我保全之道。
“後方可有災民聚盜為亂,襲擾糧道?”龐灌轉而問道。
因為前線十餘萬大軍征伐軍陣,糧秣轉運安全幾乎關乎到伐蘇一事成敗。
副將凝聲道:“時有襲擾。”
龐灌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將中軍五千騎兵,沿路護送糧道,不得有失。”
“諾!”副將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