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人道龍氣勃發,仙道中人還不明就裡,反應遲鈍,所以留給君侯的時間,還有三五年,這三到五年的時間,滅衛功成,大勢一成,那時仙宗縱然想要插手,君侯也非沒有自保之力了。”閻先生道:“君侯,此次天象變化,波及豫州全境,鄭國也不會倖免,不知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君侯若信任閻某,閻某可啟程至鄭國,為君侯暗中串聯反抗力量,牽制鄭國。”
蘇照眼前一亮,道:“先生將如何施為?”
閻先生道:“鄭國曾陳、滑等國,彼輩公室子弟,常懷復國之心,爾等落魄王侯氣運,旁人難知,但於閻某而言,如暗夜燭火。
蘇照面色微動,拱手道:“此事就多勞煩先生了。”
就在二人雨夜談論如何拒鄭、亂鄭之時,磨刀霍霍的鄭國也沒有閒著——
穎陰郡
陰雨連綿,籠罩天地.
郡尉衙門後堂,書房之中點著幾盞油燈,橘黃色燭火將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投在窗紗之上。
龐灌端坐在條案之後,手持羊毫管筆,正伏案書寫著軍令。
門外廊簷之下的軍將,甲葉碰撞聲不停,進進出出,接過軍令,匆匆而去。
隨著據昊陽宗卜算天象轉晴的日子,愈發而近,穎陰郡的備戰也如火如荼進行著。
這幾日,鄭國數萬禁軍以及周圍邊郡大批軍兵的入駐、紮營,軍馬輜重絡繹不絕,旗幟遮天蔽日,為這座邊郡之城增添了幾分繁華。
此刻的鄭國,已經毫不掩飾對於蘇國的野心。
事實上,十餘萬大軍的排程,也沒辦法掩飾太久,龐灌此人用兵,擅長以正合、以奇勝,堂堂正正的大軍壓境無法隱瞞,但以舟船載奇兵,破襲豐樂郡的詭謀,就可掩藏著。
值得一提的是,鄭國洪河兩岸的八郡,也飽受洪水氾濫成災滋擾,不同於蘇國對抗洪之事的重視,就連蘇照這個國君都親臨一線、督造河堤。
鄭國八郡郡守大半採取了盡人事,聽天命的放任自流態度。
以至於八郡之地,多有潰堤淹田之事發生,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不過鄭國家大業大,洪河兩岸受災之地域尚不足鄭國四分之一,真正的重災之地,就更少了,故而在鄭國公卿眼中,不過疥癬之疾。
龐灌看著後方一些簡報,臉色鐵青,其上稟明一件事,供應伐蘇大軍的十萬石糧秣,被安豐郡的一群餓急了眼的災民給搶走了。
雖然糧秣損失不多,但這讓龐灌察覺到了一些不好的苗頭,如後方災民生亂,襲擾糧道,恐怕會影響他的伐蘇大業。
龐灌怒聲道:“安豐郡守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不出郡兵清剿?”
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端坐著一個年輕人,正是一身錦袍的範泰,他臉色蒼白,精神萎靡,鬢角的一縷頭髮,白的似雪,顯然因為使用秘寶,再次折損了壽元。
前些天,洪河一戰,他將金陽道人隕落的訊息帶回宗門,毫無疑問引起昊陽宗的軒然大波,然後,昊陽宗上下,漫天的指責淹沒了範泰,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金陽道人畢竟是一位洞虛長老,結果因為陳姬母女,落得身死道消下場,昊陽宗為之心痛,可想而知。
群情洶洶,千夫所指,這也是李鶴遠為何在蘇照面前對於陳姬母女隻字不提的原因。
範泰終究難以忍受壓抑的氣氛,收拾一番,離了昊陽宗山門,準備趕回鄭國,途徑穎陰,就還想再等等鄭韻兒的訊息。
當然,鄭韻兒陷入敵手,這些他是絕然不會透露給龐灌的。
“掌教親往豐樂郡尋找韻兒,韻兒應無大恙,只是母親和瀟妹,也不知現在如何了……”範泰眉頭緊皺,心急如焚。
他當初沒有選擇,只能一人逃遁,再圖後計,想必母親也是能夠原諒於他的……
“範賢侄,安豐郡守是令尊的門生,你不如代老夫走一趟,督促其全力清剿匪盜。”龐灌抬頭看著範泰,忽然開口打斷了其人思緒。
因為範泰之父範瓊為鄭國少宰,深得鄭公信重,據龐灌前日得到的訊息,範瓊恐怕在不久後,就要榮升太宰,為一國宰執,故而龐灌也不想因安豐郡一事,讓將相關係變得不諧。
範泰連忙起身道:“願為世伯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