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繞過一架高可一人的梨木屏風,步入其內,清冽目光在一桌酒菜之上停留半晌,目光及上,落在一個身形窈窕的妙齡女子身上,未及細細打量,目光卻已微滯,蓋因此刻的華妃音並未著平日的尼姑僧袍,而是換了一身靛藍色羅裙,將一頭如瀑青絲,以一草繩繫於背後,露出修長白皙的秀頸,其人縱然不施粉黛,可玉容妍麗不減分毫。
蘇照微微一笑,道:“紅塵囂囂之地,師太著俗家裙裝,安坐其間,神情怡然自得,獨守一方寧靜,還真是好雅趣。”
“出行不便,只得換這身衣裳,讓蘇侯見笑了。”華妃音抬起一張端莊、妖冶的晶瑩玉容,丹唇輕啟,酥媚、鶯啼的聲音響起,卻是解釋了一句,而後伸出皓腕,纖纖素手指著對面的座位,低聲道:“坐。”
蘇照無聲笑了笑,欣然落座。
“不知蘇侯的口味,只是點了一些素菜,蘇侯若有需要,可以再讓後廚去坐。”華妃音看著桌案上的素菜,纖聲說道。
“那倒不必,別說,還真有些餓了,接到師太的信之後,不及耽擱,就趕了過來,連晚飯都沒吃。”蘇照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華妃音顰了顰修麗的眉,道:“蘇侯?”
蘇照神色頓了下,心頭好笑,改口稱呼道:“忘了,華姑娘。”
“只是華姑娘,相召蘇某,看來對於那件事,已是和同伴商量妥當了。”
華妃音輕聲道:“蘇侯,我等為謀傳承機緣,籌謀多時,自不能半途而廢,只是縱然相告於蘇侯,蘇侯敢於踏足那處險地嗎?”
蘇照提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抬眸,問道:“為何不能?”
華妃音一雙妙目熠熠地看向蘇照,輕聲道:“蘇侯為一國之君,安危所繫,關乎宗廟社稷,豈會以身犯險?”
蘇照取出那枚六芒星石符,道:“可在下也是長生路上的求索者……華姑娘,還是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之事了,今釋在下之疑,此物到底有何用處?你們佛門的人,盤桓於此,所為何來?”
若是依著前世的性情,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但這一世,若真是什麼大機緣,他自會勇猛精進,不避荊棘,為人主者,豈能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華妃音默然片刻,輕聲道:“蘇侯,此物關乎一件秘境的入口,算是鎖鑰,其內機緣,能夠幫助我和那位孟師兄破境。”
蘇照眸光閃爍,心道果然,厲色道:“但你那位孟姓同伴,卻膽大包天,闖入蘇某居所,行雞鳴狗盜之事,事敗後害死蘇某之弟,華姑娘,這事可不會這麼算了。”
華妃音一時默然。
蘇照又轉而斂去森然之色,笑道:“當然,此事和華姑娘關係不大,我倒是好奇,其中到底有著什麼機緣?”
華妃音道:“其內,有上古佛門大能天香神女和金駝僧的傳承,這是我在一處佛門典籍中發現而來,經過一番探索,發現竟在溫邑。”
“這等秘境,定是危險重重,單你們兩個,也不告訴門中嗎?”蘇照沉吟片刻,問出了心頭的疑惑,按說這等機緣,華妃音師門不派什麼比如護道者之類的角色。
華妃音道:“我告訴了師父,她說這是我的機緣,不好讓門中之人插手,並替我卜了一卦,說出四句揭語,言此程縱有波瀾,卻也有驚無險。”
“卦象,怎麼說?”蘇照倒是真起了一絲好奇,華妃音之師,他雖然不知道什麼道行,但也猜出,至少也是神照之境以上吧。
華妃音絕美的容顏之上現出一抹怔惑之色,丹唇微抿,喃喃道:“幻蝶一夢,鏡花水月,紅塵亂象,皆由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