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種說法還是保守了一些,豫州廣袤平曠,適於農耕,因姬周東遷洛邑,此界原也有問鼎中原的說法。
蘇照道:“先生隔岸觀火,目光如炬,令人佩服,孤欲拜先生為御史大夫,參贊國事,諮之政事,不知先生鈞意若何?”
晏昌自嘲一笑,說道:“小老兒惡名在外,蘇侯如此大張旗鼓任用小老兒,於政局平穩,恐有大礙。”
這位變法之才,人到六旬,鬢髮斑白,雖然志向不泯,但歷經風霜,已不再像十年前那般不知人情世故,反而洞明練達。
“王霸之道,煌煌而行。”蘇照沉吟片刻,解釋說道:“正如先生先前所言,孤心中已有通盤考慮,先生就任御史大夫之職,可暫不提革新一事,為孤司察百官,正風肅紀。”
只要他有革新之念,就不可避免地要和保守勢力發生衝突,但他可以控制這個節奏,或是大刀闊斧,或是一步三看,而且前期他還是不要親自下場,因此將晏昌引入朝堂就很有必要,猶如為一潭死水的蘇國政局,注入一股活水。
到時候,擁有革新理念的臣子,就會形成一股新的政治勢力,他這個君主也不必赤膊上陣。
至於衝突的過程,也不是一步到位的,可以積小勢累大勢,他會把控住整個節奏。
退一萬步說……
不知想起什麼,蘇照心頭不由生出一股凜洌之意,思忖道,“這可不是前世隔絕超凡的歷史世界,而是仙道偉力歸於自身,真到了必要之時……”
晏昌一雙蒼老目光審視著少年,隱隱感受到眼前少年君侯的強烈意志,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拜道:“臣,見過君侯。”
這邊廂,小姑娘晏柔本來支著腮,聽著幾人敘話,見此就是驚得花容失色,訝聲道:“爺爺,您這是……”
“晏卿請起。”蘇照連忙上前,將晏昌一把攙扶起來,心頭也有些感慨。
申屠樊雖為武將,按說性如烈火,可事實上只能緩圖,晏昌身為文臣,按說自矜其才,不說三顧茅廬,也不應該暢談一番,就招攬成功才是。
可這一緩一疾,正表明著二人的處境以及志向不同。
申屠樊早已見慣富貴榮華,蘇照除了把靈氣潮汐、乾坤易變這種大秘和盤托出,並給予武道上前路的支援,否則,想讓其人為他效力,尚需要費一番工夫。
至於晏昌,先後在齊楚二國碰壁,志向鬱郁不得施展,放眼九州列國,除了蘇照,誰會用他?誰敢用他?
他如今抓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是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這樣一來,蘇國朝堂之上從此就是兩派陣營,外來的晏、陳二人,以及蘇國的老派公卿,若是革新成功,自不必說,若是不成,不,不可能不成。”
蘇照壓下心頭的一些莫名思緒,看向晏昌,笑了笑道:“既然晏卿已舉為御史大夫,居住於此地,實在不妥,可隨孤一同進溫邑城,孤在城中備好宅院,以待晏卿。”
此刻,斜陽夕照,穿過茅草屋的偏窗,落在屋中青磚鋪就的地上,天色分明已是向晚時分。
晏昌也不推辭,道:“君侯盛情,敢不從命。”
蘇照讓馬車接了晏昌爺孫二人,留下彭紀和尤江收拾手尾,而後就是帶著一行人,返回溫邑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