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山洞裡,聶傷又來見鴰神。
已經是後半夜了,洞裡沒亮火燭,黑漆漆沒有一絲光線,伸手不見五指。
聶傷得知鴰神正在沉睡,又不喜歡光亮,便不想打燈籠驚擾她,在洞口站了許久,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緩步走了進去。
洞裡還是空無一物的模樣,除了靠牆立著的一個大龜殼什麼什物都沒有。
聶傷掃視了一圈,不禁嘆道:“鴰神身無長物,家徒四壁,隱遁避世,清心寡慾,真修行者也!”
“哇,避你a孃的世啊!”
話音剛落,就聽鴰神的聲音從大龜殼裡傳了出來,語氣粗俗的罵道:“聶傷小子,你懂個屁,哇哇。”
“本神就喜歡四處惹事,喜歡在凡人和妖怪面前耍威風,喜歡到處看熱鬧。哇哇,要不是重傷未愈,年老力衰,才不想躲在這種地方當烏龜呢。哇,我每天都喝酒吃肉,清什麼心寡什麼欲?哇哇,不懂就不要替本神亂髮感慨!”
聶傷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很是鬱悶,不忿叫道:“喂,我誇你呢,你不要這麼暴躁好不好。”
“哇哇哇,我暴不暴躁,關你屁事!”
鴰神從烏龜殼子裡伸出老女人的腦袋來,對他吼了一聲。
就見她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奇醜無比。新長出來的一尺多長的白髮蓬亂骯髒,眼睛放著幽光,下巴和鼻子又尖又長,嘴裡全是稀稀拉拉的尖牙,就跟西方童話中的吃人老巫婆一樣嚇人。
“前輩,你好歹也是鴰神,應該注意下形象嘛。”
聶傷看著她那瘮人模樣,很是無語,好聲勸道:“比如說,說話要有神靈該有的風度,不要滿嘴髒話。還有,身上也要收拾的乾淨一些,誰家神靈扮相像你這麼邋遢?讓外人見了你這樣子,會看不起你的。”
“哇哇哇哇!聶傷小子,你敢嘲笑我!”
鴰神越發暴躁了,從龜殼的四個洞裡伸出翅膀和鷹爪來,套著龜殼直衝到聶傷面前,伸長脖子把醜臉懟到聶傷面前,叫罵道:
“好呀,你這小子,哇,剛答應要留本神在你這裡養老。現在,哇,現在看你祖母傷勢久久不愈,開始嫌棄你祖母沒用了,哇哇,故意找碴趕你祖母走是不是?”
聶傷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被這老妖婆混攪的不知該說什麼好,盯著近在眼前醜臉看了半天,才開口問道:
“你的傷還沒好嗎?急什麼急,那麼重的傷,才養了半年而已,凡人受重傷都要養個一年半載,你是幾百年的老妖,怎麼也得兩三年吧。”
“哇!你怎麼不和我爭吵!”
鴰神憋著勁的要找事,扇動翅膀跳著腳叫道:“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哇,脾氣這麼好了?哇哇,快和我吵!”
聶傷把臉扭到一邊,失笑道:“我能吵的過你嗎?吵架可是你們鳥人最拿手的本事。呵呵,你不要緊激動,告訴我,你的傷勢如何了?”
鴰神雙眼圓睜,怒氣衝衝的瞪了他一會,氣勢漸漸落下去了,不再和他對視,冷哼道:“你知道我的厲害就好!哼哼哇!”
她退開兩步,靠著牆喘息了一會,身子忽然委頓,一下坐倒在地,低垂著腦袋,蔫了吧唧的不出聲了。
“唉!”
聶傷剛要再問,就聽她長嘆一聲,怏怏說道:“我太老了,壽命已盡,妖力難以為繼,傷勢再也好不了了,恐怕一兩年內就會死掉。”
聶傷神情一下凝重起來,仔細打量她,只見她身上的黑氣稀薄了不少,緩慢飄動著,和以前的快速流動不一樣了,活躍性明顯降低了許多。
那黑氣不只是鴰神的特殊異能,還相當於鴰神的衣服,以前只要身上有黑氣,它絕對不會露出本體,哪怕面對聶傷也不脫a下這件‘衣服’。而這一次,她卻只遮住了四肢頭頸的一大半,明顯是妖力匱乏、力不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