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身邊的一個將領模樣的人立刻上前開啟一把銅鎖,另一個將領又來開啟另一把鎖,鐵門被吱呀開啟,立刻有士兵舉起火把,點亮房內門口的幾盞大油燈,高舉著在前面先行,燈光閃耀,竟照出一個下行的暗道。
哦?!原來嘉峪關的軍備庫是地下軍備庫,我還從來沒聽說過長城各個城關還有地下設施的?是後世人不再需要長城作防禦工程將各地下道堵了嗎?還是後世壓根就沒有發現這些地下軍備設施?
我們魚貫而入,前行計程車卒已在前面點亮沿牆的一長串壁上油燈,人影重重,我才發現油燈光閃爍間,一個幽深而宏大的地下軍庫呈現眼前,偌大的幾乎看不到邊際的這個地下倉庫大得讓我心驚,處處是成箱成箱的堆砌,到處都是成包成包的物件,物件成堆,但卻堆放得極其嚴整,井井有條,雜卻有序,箱子上清楚標明寫著“火銃”、“身甲”等等。
朱棣不斷看著,在成排成排的箱子面前走著,偶爾命令開啟檢視,裡面果然是成箱的鋥亮的手銃,還有大量密集疊壓的、用扁銅絲連綴的鐵質身甲和半身鎧甲、護臂,還有水磨鎖子護頸頭盔、鐵盔等等。
他隨手拿出一件鐵質鎧甲,迎著光看了一下,鎧甲的麟片在燈光下閃著冷冷的光,鎧甲由前後兩片構成,前甲護胸,後甲護背,甲片排列層層疊疊,森然有序。
他又拿起下面的一件,抖開,晃動的碎碎的小甲片輕碎有聲,原來是一幅配套的裙甲,裙甲不僅採用小甲片,而且甲片與甲片之間的間隙也比身甲要大得多。
我想這別具匠心的特殊設計,是不是使裙甲上下翻動更加靈活,從而使勇士身著鎧甲行軍作戰不受拘束?
他看後隨手將鎧甲和裙甲遞給旁邊計程車卒,旁邊計程車卒接過趕緊細細疊好再放進去。
他走至另一箱,旁邊計程車卒趕緊開啟,他拿出一件靛藍色的布襖一樣,這是冬天將士們穿的襖子?可是四面又釘著鋼圓釘。
朱棣用手指敲了敲,發出鈍鈍的有鋼鐵般的聲音,旁邊的將領趕緊道:“這種棉甲一箱有二十幅,王爺曾說過比鐵鎧甲保暖輕便,我們又裝備了不少。”哦,原來是內裡裝有鐵片的棉襖鎧甲。
再走一處,除了鎧甲、頭盔,一箱一箱還有披在戰馬身上的馬甲以及和車馬配備的馬韁索、青銅車馬器構件、青銅錛、鋼箭頭及其他軍用裝備。
處處物資擺放高度集中,井然有序,疊壓嚴整,十分嚴謹。
進入深處,還有成包成包的麻袋,立刻有將士在向他稟報麻袋的東西,他用手拍了拍,鬆鬆軟軟,原來是糧草,他微微點下頭,繼續在明暗光亮裡往前走,旁邊的有士兵捧上兩本冊子,他翻看了一下,又向前走,我跟著他,突然聽到從頭頂地面上傳來清晰的軍士列隊巡查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原來在陰暗的倉庫的幾角垂掛著幾處如煙囪似鐵管應該是直通地面,地面的聲音在這廖寂的軍備庫裡卻聽得一清二楚,看來真到臨戰時,這偌大的軍備庫不僅通風還能作為臨時休息點更重要的是能隨時知曉地面的情況。
這麼神秘的地下軍備庫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接著又聽見有人拍掌的聲音,隨後聽見幾聲燕鳴聲,跟我昨天夜裡聽到的燕鳴聲是一樣的,小土瞬間豎起了它的兩隻小耳朵,機警的聽著。又有幾隊腳步聲走過來,兩隊腳步交換的聲音鏗然而過,接著漸漸走遠,彷彿是上城的聲音。
從軍庫出來,我們又沿著長長的暗道臺階而上,兩扇沉重的鐵門並沒有在我們身後“哐哐”鎖上,有士兵已將房門開啟,一陣猛風迎面而來,我嗆得氣一下喘不過來,朱棣回身道:“你們不用跟我,準備你們的”
後面的將士都一聲答應,便停下腳步,我和朱棣隨步出來。
寒風四起,劉山又追出來給朱棣披了件大氅,城牆四周和身後的驛舍的燈籠在風裡直是擺動,朱棣見我向城牆上望去,他道:“上不上去走一下?”
我點點頭,只要和他在一起,我的心總是偷偷有份說不出的愉悅。
我跟著他順著內城北側的緩緩的斜坡馬道,拾級而上,石階上厚厚的積雪在腳下踩得吱吱作響。
我跟著他向上走著,逾往上風力越大,等登上城頭,一面“明”字黃色大旗在風裡呼呼作響,風吹得人幾近站立不住。
我歪歪欲倒,朱棣伸手將我拉住。登上關城,朔風呼嘯,捲起狂雪,城牆上東西對峙的二座三層三簷歇山頂式高臺樓閣建築和四處角樓映入眼簾,
沒有想到城牆上的寬道寬敞平整,真的可以縱馬奔騰。
城牆四面佈列下數門鐵炮,正炮口朝外在夜風裡虎視眈眈。持戈衛軍正在城頭四面角樓裡臨風肅立,左手執戟,右手持弓,箭壺口露出色彩鮮豔的翎毛被吹得翻起,他們身上的頭盔鎧甲在殘月下披上一層柔和輕薄的銀霜,一見朱棣立刻行禮。
而朱棣卻低著頭,長眉緊皺,在沉思著什麼,我聽見下面剛剛走出來的軍營院落裡,有兵卒紛雜的踏雪腳步聲。
我突然想起那映在窗紙上他手持一根長箭的影子,而他走在我身邊默默的,似乎在激烈的思考著什麼,我沒有說話只是陪在他的身邊慢慢的走著。
地上的凍雪很厚,表面已結成一層硬霜,踩上去有著脆碎的冰凌聲,四角樓房簷都垂掛著長長的冰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