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孟冠清仰望蒼穹,久久不語。
身後,站著內閣首輔溫禮仁等一干清黨首腦。
“國師……對於這兩道聖旨,您怎麼看?”溫禮仁沉聲問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孟冠清徐徐道:“那兩個案子,雖然不是你發起的,但咱們畢竟是受益的一方。如今陛下要求重審,福禍難料啊。”
“案子的問題雖然棘手,但畢竟不是我們所為,所以還在其次。關鍵是鎮北候葉北冥監國一事,的確出乎我的意料。陛下怎麼選這個人呢?論資歷論能力,國師您是監國的最佳人選。”溫禮仁對此憤憤不平。
葉北冥那小子何德何能,憑什麼讓他監國?
戰勝北戎鐵騎,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老夫也在家裡祈禱了呢。憑啥好處都落在他頭上?
“新的帝星和原本的帝星重合,光芒萬丈!葉北冥,的確是天選之子,”孟冠清仰望星空,喟然長嘆,“個人的努力,終究抵不過天命所歸。”
“老師……您真的相信天命嗎?”溫禮仁皺眉。
“年輕時不信,現在越來越篤信。”
“我不服!”溫禮仁鬚髮戟張,“女帝陛下昏庸至極,寵信自己的面首,罔顧文武百官的意願。葉北冥一介莽夫,爵位也只是侯爵,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監國!”
“如果是榮親王或者明王監國,你就服氣了?”孟冠清淡然一笑。
“這個……”溫禮仁頓了一頓,沉聲道:“同樣也不服。”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只要不是我監國,你就覺得不對。禮仁,你雖然貴為國相,胸襟卻是越來越狹隘了。眼裡愈發容不下別人,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老師,無論如何,葉北冥都不配。”
“他不配,誰配?”孟冠清稍稍提高了聲調,“北戎鐵騎直逼京師,中洲四國聯手發難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做的?勸陛下棄城逃跑,連一點反抗的勇氣都沒有。那個時候,東華帝國在你們心中,估計已經被判死刑了吧?或許,當銀都爾汗鐵騎破城的時候,你們連下跪的姿勢都想好了。
“是葉北冥,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於既倒!他拯救了帝國,拯救了京師的千萬民眾,也拯救了女帝陛下。如果你是女帝,面對葉北冥和一群靠不住的文武大臣,你相信誰?”
“老師……您這麼說,怎麼像是站在了另一個陣營?”溫禮仁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站得高,望得遠。如果你像我這樣整日仰望星空,應該就能看清楚事物本來的面目。當你的對手段位高於你時,要勇於正視這種差距,而不是故意貶低人家的成就,人為地把人家拉低到和你一樣的水平。有時候,這是一種錯覺,”孟冠清淡然一笑,“女帝並不昏庸,正相反,這步棋,她走得非常漂亮。”
“老師……您真的認為葉北冥有能力監國?”
“他的能力,你很快就會看到。我想,我們時候正視這個對手了。”
溫禮仁等人沉默了。
這個突然竄出來的葉北冥,的確太妖孽了。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超出了他們對常人的認知。
也許,他們一直低估了這個人。
明王府,書房。
地上一片狼藉,有摔碎的古董瓷器,撕碎了的書籍字畫,以及散亂的筆墨紙張。
明王姜譽披頭散髮,狀如厲鬼。胸膛急劇地起伏。
“砰……”氣憤之下,又砸碎了一件價值萬金的瓷瓶。
“姜璃,你竊據皇位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如此羞辱於我!於情於理,也該本王監國。哪裡輪得到他葉北冥?”明王歇斯底里的聲音,傳出去老遠。
然後,他頹然坐在椅子中,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出神。
枯坐一夜。
門外忽然傳來管家的聲音:“王爺,早朝的時間到了,該梳洗準備了。”
明王一驚。
我居然……呆坐了整整一宿?
早朝,要不要去?去了,看葉北冥那廝耀武揚威嗎?
不去的話……萬一他做了什麼對本王不利的決定,豈不糟糕?
還是去吧。本王倒要看看,你小子能折騰出什麼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