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我碰見曠華道友,閒聊時他透漏的,你知曉本部縱隊管事曠晶羨前輩是他叔父,他的話豈能有假?十有八九不會錯。」
唐寧默然無語,心下突然湧起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在此之前他從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這有點超出了他的固有認知,他自幼便在玄門宗派內修行。
乾易宗雖然是小門小派,然採取的制度和天下玄門宗派並沒什麼不同,及至清海大戰後,轉到太玄宗,頂多也就是內外局勢更復雜一些,玄門制度沒有任何改變。
他在這種體制下生活了數百年,對這套體制早已瞭若指掌,乃至如今也算是如魚得水,過得相當滋潤。
玄門的制度對門下弟子可以說十分寬容,充分保障了底層弟子的權益。
是以他很難理解,為什麼明明打了勝仗,圓滿完成任務,只因馳援了稍微慢了一會兒,就能以此追責,甚至免掉一位聯隊長。
這強烈的反差讓他很不適應,就好比一位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公子哥突然成為了街頭市井做苦力的長工。
他內心第一時間首先湧出的情緒便是反感、厭惡,及至這情緒消退,冷靜過後,他又覺得這麼做也不無道理,只有似這般嚴格的執行軍紀,才能將懶散的隊伍變得有戰鬥力。
….
他情感上本能的排斥這種做法,理智上又告訴他,這個做法應該推行,一時間竟陷
入矛盾兩難的狀態,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感慨了一句:「這也太嚴厲了。」
黃漢江接話道:「誰說不是,我剛聽說此事時,也有些不可置信,幽冥海組織紀律嚴明我是知曉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嚴厲,好在嚴前輩和幾位管事腦子是清醒的,沒有同意他的要求。」
「都像他這麼搞,以後可就有得罪受了,咱們與叛軍交戰,出生入死,打了勝仗非但不賞,反而還要受罰免職,這叫什麼事兒?」
唐寧問道:「莫不是因本部馳援太慢,才使江羽,許文若、袁香蝶三位道友受到了方軒前輩的責罵?這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原地歇養的命令是本部聯隊共同做出的決定,我記得當時他們三位道友好像並沒有表態,怎麼也不能把賬算到他們頭上吧!」
「當然有關係了,他們都是幽冥海組織成員,代表幽冥海在本部聯隊的影響力,方軒前輩認為他們沒有據理力爭,就是採取了預設態度。」
「這是聯隊集體作出的決策,縱然他們出言反對又有什麼用?」
「集體負責,就是集體不負責,這是方軒前輩的原話。」
唐寧心下莞爾,這是幽冥海組織成員經常說的一句話,用來攻擊玄門的制度官官相護逃避責任,以顯示其制度的優越性。
幽冥海的組織構架和玄門其實差不大多。
玄門各部
由主事、督查、副隊長、管事組成。
幽冥海沒有督查和副隊長的職務
,管理層由主事、兩個副主事和管事組成。
與玄門不一樣,他們各部主事職務擁有無限大的權利,甚至能夠任免同級管事職務人員,在各個分部,各級主事就是說一不二的皇帝,對其所在分部,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和控制權。
因此,主事需要對所有事務負責,無論出了什麼差錯,都少不了主事的責任。
他們沒有集體決策一說,所有的決策都是主事做出並負責的,哪怕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決策,一旦出了差錯,也是主事負責任。
反之亦然,主事做出的決策,無論多少人反對,只要主事堅持,都必須執行。
兩人閒聊了良久,唐寧正準備離去。
城廓之外一道遁光激射而來,一名男子神色匆忙稽首行禮道:「稟告前輩,前方發現異象,不知是何緣故所致。」
「異象?」黃漢江眉頭微皺:「什麼異象?」
「晚輩所部正奉命巡查時,其中一方區域方圓百里天色突然忽暗忽明,接近著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雨雪交加,一刻鐘內,四季肉眼可見的不斷變化。」
唐寧聽聞此言,心下一動,趕忙問道:「彼處在何方?」
「離城廓不到三千里。」
「我去看看。」唐寧說罷,遁光騰起,不久就來到男子所說的地點,隔得老遠就能看到整片空間區域劇烈的顫動,彷彿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要崩碎一般。
彼時所有異象皆已消失,方圓數百里的空間如加熱的
水般沸騰湧動,形成如山陵一般凹凸不平的形狀,而中央處,空間被撕裂的一個巨大的黑洞,並仍然不斷擴張。
陳若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