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大梁天氣正好的時候,街巷中的喧囂熱鬧一點沒減。
城外寺廟,史從雲蹲在山頂無聊的俯視遠處大梁全景,遠處寺廟裡外門口道口,都有禁軍守著,山上的香客都被清空了, 山腳也有禁軍把守,沒人上去。
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寺廟那邊,今天他是陪人來了的,能讓大秦的皇帝屈駕的,當然只有他的後宮。
周憲和趙侍劍兩個媽媽,今天來為史進和史敏祈福。
史從雲原本不想來了,他都不信這個,但耐不住趙侍劍和周憲的軟磨硬泡, 只能陪著兩娘們來了。
雖說他日理萬機,但那沒辦法,老婆還是需要陪的,這麼想史從雲都覺得自己真是個好男人。
這些天難得清閒下來,事情也少了。
過了中秋,秋收的事也逐漸安定下來,幾乎沒什麼忙碌的,除了排馬屁的沒變。
這一下史從雲終於找到做皇帝的快樂。
這些天遊山玩水,流連後宮,時不時去汴水畔打打炮,日子可過得舒服了,朝中有王樸,範質,閭丘仲卿等主持, 完全沒有問題。
而他也在有意的提拔竇儀,李昉,沈義倫等新人。
而這些人中,範質孤僻孤立, 魏仁浦和他有煙親, 閭丘仲卿是他的幕僚起身,這樣王樸又被孤立起來,互不勾連,他們的聲望也沒人能達到當初李谷那種程度,史從雲能放心使用。
有人做事,皇帝自然就清閒下來。
中秋之後,北方來了訊息,說遼國的使團已經到了關北,與慕容延釗完成交接,史從雲頗為期待,期待的倒不是遼國能做出多少讓步。
史從雲作為天子的決心十分明顯,因為他已經好幾次故意找茬把反對對遼國大規模用兵的集賢殿,翰林院的官員給流放或者去職,朝中上下誰都慢慢明白他和遼國勢不兩立的決心了。
不到這種高度,是很難理解朝廷的利益糾葛的。
別說當今他們和遼國的關係,就像當初漢武帝朝對匈奴用兵時,朝中的放對聲音是非常多的,多到不絕於耳。
理由大概兩種,一種以司馬遷為代表,說漢人和匈奴人都是炎黃後裔,是手足同胞,不應該大動干戈。另外一種則認為祖宗之法不可變,漢朝對匈奴的政策已經延續幾十年,歷經數代皇帝,而且都是明君聖主定下的,不能改。
或許不少人會覺得不可思議,匈奴人天天南下燒殺搶掠,朝中官員就看不到嗎?
這就是帝國制度下政治的特點,邊地百姓的苦難和多數朝臣的利益是沒有直接聯絡的。
就和現在對遼國的態度一樣。
在秦朝,反對繼續出兵遼國的大致兩種人,一種是真的迂腐,保守,覺得出兵風險太大,畢竟對付居無定所,地大產薄的遊牧民族,自古以來都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打輸了損失慘重,打贏了入不敷出。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北方遊牧民族因為地理原因,自古以來就扮演著“光腳”的角色,出於保守決策,所以他們反對出兵。
另外一些佔據大部分的則是朝廷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是最不願意改變的。
一旦朝局有劇變,他們的利益就會受到損害,而大規模戰爭,集中國家力量的賭博行為,必然會破壞當前格局,新的人會藉著戰功崛起,舊的人會被頂替,無論最後結果是勝還是敗,國家的權力結構都可能發生難以預料的變化,對他們的利益都是損害。
所以為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他們會竭盡全力阻止戰爭,保持當前局面。
而至於邊境百姓受苦,敵人燒殺搶掠,甚至國家生死存亡,和他們的利益沒有關係,都可以置之不顧。
對於單純的保守派,史從雲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只是觀念守舊,決策偏向保守,本質上也是為帝國利益考量的,而另一種情況就決不能容忍了。
所以這些日子來,他也接連用罷黜,冷落,找茬等方式接二連三搞下去不少反對對遼國用兵的官員,既表明自己的態度,讓朝中文武有心理準備,也削弱他們的勢力。
這樣的做法無疑已經表面,他和遼國不可能罷兵,遲早要有一戰,讓朝中文武有個心理準備。
他都做了這些動作,朝中的官員大概也明白該如何面對遼國的使團了,史從雲心裡也有數,讓路遼國使團來他早在心裡想好了。
藉著他們的使團傳遞一些錯誤資訊,迷惑麻痺遼國,最好在他收拾好南方局面之前讓遼國放鬆警惕。
同時無論如何也把大名鼎鼎的蕭綽扣留下,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有了這些判斷,他心裡也對遼國使團如何對付有了分寸。
這想著,遠遠看了那邊趙侍劍和周憲正在院外一棵大樹下有說有笑的下棋,兩人關係很不錯,畢竟都是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