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令他率軍南下,聽候史從雲調遣。
曹彬的到來史從雲是沒想到的,他任河中監軍,去年才改任潼關監軍,西上閣門使,沒想到今年就派出來領兵了,看來官家十分重視淮南戰事,也給他極大支援。
六月下旬,史從雲想自己圍困楚州,令司超、李處耘等率水軍南下,威懾南唐。
但當晚李處耘從水寨趕來,到陸上大營中求見他。
史從雲當時正和詢問郭廷謂廬州的局勢,思考要不要讓李重進去打廬州,曹彬也在帳中,正聽從他的安排。
打到如今,淮河沿岸除了楚州,已經完全在周軍掌握之中,沒必要再讓李重進守著渦口浮橋,這麼一員大將,讓他在那是浪費戰鬥力。
但廬州能不能打也要慎重考慮,廬州既合肥,可不是個好打的地方。
這時聽到李處耘求見就讓他進來。
“李副都使,你大老遠來見我肯定有話說,直接說吧。”李處耘進來,才行禮完畢他就開門見山道。
李處耘見他如此直接,也拱手道:“大帥想要停在楚州排程諸軍。”
“不錯,我是有這個想法,楚州不能強攻,總要有人圍城,此時整個淮南空虛,正是諸將賺取功名的好機會,某來圍楚州再合適不過。”他直言。
“大帥高義。”李處耘稱讚,又欲言又止,“不過某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如果是王仲、邵季、董遵誨等跟他一路走來的老人,肯定不會這麼問,有話直接就說,不過李處耘是才跟他沒多久的新部下,不熟悉他的性格,所以才猶豫。
“你直說就是,沒事。”
“某.......某覺得大帥這樣的做法不對,額,不是不對,不是最好。”他小心的說。
反駁上級的話向來是最危險,畢竟並非誰都有容人的雅量。
或者說這世上像劉邦那樣下屬罵他是桀紂之主還能哈哈大笑了之的領導其實少之又少,每個人都要面子,權勢越大的人越要面子,越愛端著架子。就像郭榮頭銜是五代第一明君,可史從雲敢當面罵他不是麼?當然不敢,那是找死,皇帝權勢最大,最有面子。
不過史從雲從倒沒覺得這有什麼,反正他臉皮厚,經歷的多,有時見有的人被反駁兩句就紅臉,反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嗯?那你說啊,幹嘛停下。”史從雲見李處耘不往下說,奇怪看著他,好奇他怎麼話說一半停下了。
李處耘也愣了,很快反應過來,接著說:“大帥,某以為打仗不只是殺人,很多時候人心向背浮定才是取勝關鍵。
南人兵多,也不是不能戰。
同樣的唐兵,在劉彥貞、皇甫暉、李景達手中不堪一擊,一觸即潰。
可逃到劉仁贍城中就能死守壽州,反擊大敗李繼勳。
在林仁肇手中就敢孤軍逆流而上,抱著必死決心焚燬下蔡浮橋。
蓋因人是一樣,可軍心不同,人心散聚的差別!
打仗並不只比誰勇武謀略,人心、士氣、威勢也是重要的勝負關鍵!”
史從雲聽了連連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李處耘見此,神色激動,繼續接著說,“如今大帥只用三個多月,下塗山,敗南唐主力大軍,降朱元、邊鎬、許文稹等,取壽州、濠州、泗州、海州、泰州、揚州、六合、滁州等地,勢如破竹,無人可擋。
兵鋒所向,盡皆披靡莫敢當,大江南北威名赫赫,整個淮南無可匹敵,江南唐國此時肯定是舉國驚懼,人人不安,文風畏怯,人心浮動!
此時大帥若親率戰艦七百,兵將數萬,兵入大江,直達金陵城下,到時南唐上下肯定舉國震恐,人心不定,只得搖尾祈降!”
史從雲聽他說完,心裡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又恍惚想,原來老子現在這麼厲害啊!
是了,他之前只想著整個戰略層面的部署,對用人則是想著哪個人用在哪裡合適,都在考慮諸將的作用,忘記了他這個大帥也是有作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