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這些人真的是黑衣男子的幫手嗎?”貓貓從舷窗的縫隙中悄悄向外看去。
“我不知道,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向我們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小龍人搖頭苦笑,“他們有什麼來頭嗎?”
“如果是的話,你可真是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女艾露一招手,將眾人集中到舷窗附近,“你看那人胸口的獵人徽章。”
四人兩貓暫時躲進頂層一側的小隔間裡,這也只是權宜之計罷了,在船上哪裡都說不上安全。後有追兵,前有圍堵,盧修聲稱與莊暮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個白衣面具的老資歷獵人,他的實力遠遠超出少年的揣度,這更是加劇了所有人的緊迫感。好在黑炭和貓貓都還算鎮定,有兩個久經獵場的前輩在,見習生們至少不會大失方寸。
“看不到……”秦水謠嘟起嘴來,女孩的目力比不得艾露一族十一,只能看見在船下巡邏不停的獵人盡皆裝備精良,武器裝束雖然不是工會的制式,但也自成一派地統一著,穿在身上顯出一股莫名的秩序和威嚴,不像是普通的參賽獵人隊伍。
“王立獵團……怎麼會是這些傢伙?”黑炭倒是看得清楚,對方的徽章大體上和獵人工會頒發的別無二致,只是標誌等級的銅星被換成了象徵王室的緋紅色王冠,“難道王室也在覬覦這處遺蹟?”
參與過多次挑戰祭的黑炭轉瞬間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瞬間便起了一身冷汗,他回頭望了望站在房間遠側護衛著龍玉的盧修,面色古怪地道:“這塊石頭,看來比想象得還要燙手啊。”
“這或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賈曉舔了舔嘴唇,“斯卡萊特的王立獵團,行事從來沒有遮掩身份的先例。方才那黑衣人的裝備形制與這些人分明不同,也沒有佩戴獵人徽章,大概與他們不是一路。”
眾人點點頭,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卻還遠沒有徹底放心下來。王立獵團雖然在獵人工會掛名,但從不接受工會的指派,也不聽從工會的命令,平日裡的委託幾乎都是王室親自發布。此行擺出這樣的陣仗,八成也是為了龍玉而來。眼前的他們敵友未知,眾人手中又拿著萬眾矚目的委託目標,貿然現出行跡與送死無異。
“按照旗艦的規格和他們巡邏的間隔來算,這一隊獵人大概有十五名。”貓貓默算了一番,“入眼的都是一二星的低階獵人,不過見他們的行止和配合,恐怕真實的能力遠在這之上。”
少年們紛紛嘆氣,在這樣似鬆實緊的包圍下,想要不聲不響地從一群精銳獵人眼皮下逃離出去,尤其是還帶著一塊龍玉和一個昏迷的同伴,難度當然可想而知。
“用‘那個’吧。”秦水謠小聲提議道,“這已經不是我們能應付的狀況了吧。”
“喂,你瘋了嗎?”黑炭眼神一凜,“把那傢伙招來的話,事情可就真的沒法收拾了。”
“他說的對,你看——”賈曉從舷窗後指了指遠處裝束明顯不同的三人。
在包圍線以外的某處,三名獵人已經站在那裡朝船上指點許久了。其中一人顯得高大異常,身上獵裝的材質也較其餘王立獵人華貴一些,另一人身著普通金屬鎧甲,卻矮矮胖胖,讓賈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兩人一左一右,拱衛著一名緋色鎧甲的稚嫩見習生,少年的面容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甲冑的顏色瞬間撥動了所有人的神經。
盧修從遠處向視窗張望:“是見習生嗎?”
“他才是這裡的領隊,”艾露的瞳仁縮成一條豎線,“看那身盔甲的紋飾,大概是王子一類的人物。若是在這裡傷到了他,就算不是我們所為,事後追究下來,這裡的每個人都脫不了干係。”
“那就守在這裡被乖乖抓住嗎?”秦水謠咬了咬嘴唇,“這些人只要上船,我們遲早都會藏不住的。”
彷彿為了印證女孩的話一般,濃霧深處又趕來了數名風塵僕僕的獵人,他們手上抬著一條長長的舷梯,貌似是用周邊散落的船板臨時拼湊而成的。梯子被穩穩地架在一側的船舷邊,先行的獵人隨即開始登上大船。
“快想辦法!”賈曉有些急了,船艙不是迷宮,十幾人的搜尋隊過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他們的位置所在。到時交不交出龍玉,恐怕就不是他們說了算了,而異寶旁落,觸怒了奧奧那茲其的龍威,被扣押了一日的封塵和眼前這幾人的性命都將不保。
“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往下層撤了。”黑炭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道,“那黑衣青年只有一個人,就算遇到那個面具男,也不過是兩人而已,總比和王立獵團的十幾個精銳獵人作戰,還要時刻擔心傷到王子的境況好些。”
盧修張了張嘴,想要提醒眾人那白北的危險程度不在眼前的王立獵團之下,卻從鼻腔裡噴了口氣,把話吞回了肚子裡。少年們終究還是太弱,選擇哪一方做對手其實勝算都幾近於無,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這麼定了,我們原路返回。”秦水謠和貓貓交換過眼神,隊伍中三個戰力最高的人選拍板決定了,其餘人也不再耽擱,盧修抱起龍玉,女孩抱起昏迷中的陸盈盈,相互警戒著離開藏身的房間。
剛剛邁出房間一步,小龍人的手上忽然沒來由地一顫,龍玉險些失手滑落。他心生警兆,連忙倚靠住艙壁,低喝一聲:“小心!”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自下層艙室便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動,連帶著整艘船都狠狠地震顫了一下。經年的船板相互摩擦著吱呀作響,地面上的塵土紛紛揚起來。一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地震所陷,一個個腳下痠軟,秦水謠雙手被縛,無處借力,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震動過了兩三秒才緩緩停下,貓貓後爪緊緊把在地上,把木板撓出了幾條清晰的爪痕,“他們是要拆了這艘船嗎?”
“不,是其它人做的。”小龍人忙不迭地捂緊手上的龍玉,方才的心悸感讓他想起了什麼似的,“你們看過入印祭最後一場表演賽了吧,好像……是同一種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