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已經無暇計較這個慢了半拍的提醒了,他回手揮出一劍,單手劍順著怪物鐮鰲的關節處破開進去,一拉一擰,卸掉了對方的一隻爪子。怪物吃痛之下,把已經伸出來的半個身體再度縮回去,才讓少年安全地退回防禦圈。
幾秒鐘的工夫,坡地周邊的鐮蟹們大半已經從土裡鑽出來了。見習生們第一次見到了怪物的全貌。小鐮蟹皆為一米有餘,站起身來比少年們高過一頭,背上揹著各式各樣的殼,一雙雙鐮鰲伸展開還要長過自己的身高。怪物四瓣小嘴張合不停,頭上頎長的觸角也左右擺動,只看一眼就讓人不寒而慄。
“集結訊號!”申屠妙玲指著天空上一條綠色的光帶,“領隊在準備撤退,只要安全突破到那個方向我們就安全了。”
“跟上我!”熊不二臉上盡寫著面臨戰鬥的興奮表情。
“不要戀戰,”假小子一口咬碎還含在口中的半截糖棒,跟上隊友的腳步,“怪物是殺不完的。”
“叮——!”大熊抬手擋住一隻鐮蟹的斬擊,“知道,委託為重。”
小隊的陣型迅速收縮,將還呆立著的小書士圍在最中間,朝著訊號彈的方向快速奔走。熊不二憋了一日餘沒有戰事,此刻神威大顯,嗷嗷叫著用方盾一個個將撲來的不開眼的怪物拍飛擊退。小鐮蟹雖然大多數還未成年,但也有上百斤的重量,加上背殼更是比熊不二還要重上許多,但在壯碩少年的盾下竟是沒有一隻能堅持一分一毫。
側翼的封塵和等人則要辛苦得多,少年們手中的武器大多都攻不破怪物的背殼,只能在遊走中尋找甲殼的縫隙之處。但邊逃邊戰的節奏下沒有纏鬥的空間,見習生們只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用盾牌擊退怪物兩步,留出通路來便了事。
“我們……能逃得出去嗎?”小書士在隊伍中間踉蹌地逃著,看著鐮蟹的利爪時不時地在身邊劃過,身體早已止不住地顫抖起來。在先前的戰鬥中,女孩距離戰場最近時也只是隔著近百米,在安全的柵欄後面偷看獵人的戰鬥。現在身處其中,才知道那種隨時處在死亡威脅下心跳加速的感覺,與自己過往的人生經歷絕無相同。
小龍人盧修被安排在陸盈盈的身邊,這是隊伍商討的結果。大個子戰力不弱,還有神秘的紅色視線可以震懾怪物,危急時能暫時化解怪物的攻勢,留給其它人回援的空間。不過龍人顯然對陸盈盈的心思並沒有多少了解,在女孩戰場中驚怕交加,急需有人帶給她些安全感的時候,盧修卻只是撓撓腦袋,,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鐮鰲忽然間從隊伍的防護圈內破土而出,這隻鐮蟹隱忍到現在,就是打算出其不意地收割掉頭頂上這幾個細皮嫩肉的少年的性命。攻擊來得突然,外圈的同伴沒有一人反應過來,盧修汗毛一粟,手中的重劍想都不想地直擊而出,與鰲爪狠狠地撞到一起。重劍的劍鋒下,怪物的鰲爪在沒能前進一步,好懸沒有割掉隊伍中任何人的腳腕。鐮蟹的一隻爪子被大劍拍碎,汁液和碎殼四散飛濺,離得不遠的陸盈盈一聲驚叫,簌地躲到了盧修的背後。
走在隊尾的申屠妙玲第二個反應過來,手中的箭矢迅速射出,強擊箭在空中劃出一道紅線,扎進鐮蟹黑豆般的小眼睛裡,徹底結果了這隻偷襲者的性命。女孩這才收弓前去檢視書士的情況:“傷到哪裡了?”
小書士搖搖頭,牙齒已經在咯咯地打戰了,兩隻幾無血色的手緊緊地抓住盧修獵裝的一角,說什麼也不肯鬆開。一股冷風吹過,陸盈盈感覺自己臉上一涼,她下意識地抽手一抹,卻摸到了一團黏糊糊、髒兮兮的黏液。她把手放到眼前一看,只見滿手都是鐮蟹體內藍綠色的漿液和甲殼的碎屑,正順著手腕向袍內流淌。女孩渾身一哆嗦,將漿液盡數甩在了盧修的身上,又在他黑色的獵裝上把手擦得通紅,一股混合著懼意和委屈的強烈情感洶湧著頂上頭腦,女孩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哇——!”從未在獵場上訓練過的陸盈盈何嘗見過這等光景,儘管學識淵博,但女孩的心性還只停留在讀書寫字、遊園賞花的少女時代,此刻積累的負面情緒一齊爆發出來,讓周邊的鐮蟹黑色的眼珠盡數轉移到她的身上。
盧修趕忙空出一隻手來,用帶著金屬手套的手捂住女孩的嘴巴,有些粗暴地道:“小聲些!”他雖然不懼這些多腳的子蝦,但一旦被太多的怪物盯上,隊伍的前行速度必將再次下降,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煩。見女孩的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腳下顫巍不願移動,他又低聲齜著牙齒道:“放心吧,就算是死,我們接了委託的六個獵人也要死在你前面——趕快走,要不然你便真的將我們害死了。”
陸盈盈的眼睛忽閃著,似乎是被突然發狠的盧修嚇住了,強自憋住哭聲,低頭快步跟上前面的夥伴。
短短的數分鐘,小洋便不得不從隊形的外圈退回來,他腿上的傷雖然不重,但開口卻非常大,每走一步都痛得額頭冒汗。少年已經喝下了一整瓶回覆劑,又在傷口上淋了一瓶,再加上飾品珠的加成,傷口卻也還離止血差得遠。皮質獵裝難防撕裂傷,高個少年的腿鎧內襯已經被熱血蔭得溼透了:“見鬼,還沒到嗎?我的傷口得扎個繃帶才行!”
“集合點就在眼前了!”最前面的熊不二再忙不迭地擊飛一隻不開眼的鐮蟹,“話說為什麼沒有人接應我們?”
“現在沒人有空應付你們!”暮色中,大熊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蘇隊長旗下的成璟和大男孩,小成哥朝著眾人的方向揮了揮武器,示意見習生們自行歸隊,手下卻不見停歇地將衝擊陣型的鐮蟹一個個擊飛出去。
“鐮蟹為什麼跑得到處都是?”封塵環視著四周道,“陷阱通道失敗了嗎?”
“恰恰相反。”大男孩頭也不回地說,他的身上手上已經濺了一層的藍綠色粘液,“你的陷阱抓住了個大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