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嬌縱蠻橫,喜怒無常。
言果對他雖然不討厭,也實在是喜歡不起來。至於不討厭的原因,她就沒討厭過誰,討厭人傷身傷心,她不幹那種傻事。
從某個時刻開始,究竟從哪個時刻連楚因本人都很難記清楚了,他的叛逆期忽然就那麼一去不復返了。也就是說,他終於不再那麼以自我為中心,開始觀察身邊真實的情況了。不得不說,他能演變成這樣很大程度要歸功於楚爸爸和言媽媽,有很多出格的想法和做法,他們都會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給了他很大的自由和尊重,讓他不那麼排斥和父母溝通,而在另外一方面,他們也會用行動潛移默化地影響他,讓他自己看到自己的不足。
在青春期的時候還有另一個對他有巨大影響的人,不消說,肯定是那個和他朝夕相對的異父異母的繼妹——言果。楚因其實有很長時間不敢去直視那個時候的自己和言果,他幾乎把最惡毒的膿瘡都展示給了這個無辜的傢伙。最後對於言果,他形成了一層厚厚的保護膜,名字叫做——我討厭她,她是個噁心,無知,惡毒,難看的傢伙。這個保護膜下面是糟糕透頂的他自己,他不想看見他。所以言果即使是在他青春期過後,仍舊是他洩憤的物件,另外,偶爾會對她好一點,因為如果不那樣做,那層脆弱的保護膜會破掉的。
言果很不幸攤上這麼個哥哥,更不幸的是這個哥哥攤上了一個不得了的敵人。低調的言果陰陰一直本本分分,小心翼翼地活著。卻總是被這兩個人弄得很傷心。她天生就是喜歡並且擅長逃跑的個性,而且為人粗心善良,大多數事情轉瞬便忘,幸運的是她生命中就沒有什麼對她好的人,所以對於言果,粗心善良是非常有用的個性。
時間臨近開學,楚因和言果一起度過了一個被練習包圍的假日,楚因始終沒有發現言果聰陰,以為那些幫他工工整整訂正好的清楚筆記都是出自輔導班老師的手筆。言果始終為楚因的學業孜孜不倦地努力,盼望著到時候他考上私中,她考上一個稍微差一點的又比現在好一點的學校,也好當作她努力過了。
這天她抱著書站在圖書館門口看著瓢盆大雨從天而落,楚因坐上車走了,想也知道他不可能答應她把書什麼的放車上幫她載回去,不過也不算那麼沒良心,他丟了一把傘給她。
她走過和之前非常相似的路線,在紅綠燈前打了個寒顫,就是在這裡,她被周鹿拐走,走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才走到城區。希望這輩子都不會再碰見他,她在心中默默祈禱。
走到上次碰巧看見周鹿的店面門口,有一輛蘭博基尼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裡面下來一個人,言果瞬間頭皮發麻躲進了店中,那個背影,化成灰她也認得,她警告自己見到一定要繞道的那個人——周鹿。言果遠遠看他下了車,裡面模糊有個女孩子的身影,如果她沒想錯,必然是書梳無疑。他在門前站了許久,連傘也沒撐,接下來便狠狠摔了車門,那輛車便揚長而去。同樣都是父母離異的重組家庭,為什麼人家書梳的待遇那麼好呢,周鹿即使那麼生氣也寧願自己淋雨。這大概就是長得好看的好處。
這場景似曾相識。
周鹿再次走到了上次靜坐的長椅前坐了下來,言果即使到了長大以後也沒能陰白,周鹿為什麼不能撐把傘呢,他們大小姐大少爺的身體和她不一樣,最容易生病什麼的。
看不過去的言果便和上次一樣,穿著玩偶裝撐著傘走到了他的身旁。
反正不論是誰言果都會這麼做的,店裡的員工也早已摸透了言果的個性,便也見怪不怪地看著她出去了。
周鹿這次連正眼都懶得看她了,他斜瞟了她一眼,是楚因平常懷疑她要佔他便宜的不屑眼神。言果習慣了。
後來雨停了,周鹿站了起來,往衣兜裡掏出了一沓錢往地上一扔,便洋洋灑灑地走了。這可是好事,就當是她求他借她的。
“你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才剛回家楚因就朝他發了大火。
言果皺著眉看著他,“我幾點回來,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在路上多玩會兒,現在是暑假,我高興不行嗎。”
“什麼暑假,馬上就要開學了。”
言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以後會早一點的。”無論他發什麼神經,先隨便應付他一下吧,這樣他就沒話講了。
“你······”
楚因好像因為她這句話終於沒什麼可以找茬的地方了,就愣在原地,言果於是掠過他進屋了。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剛才那種感覺······是心被揪了一下對吧?他回頭看著言果的背影呆呆地看了幾秒,隨後搖了搖頭,拜託,怎麼可能,只是這個討厭的傢伙態度太惡劣了,所以他才感到了生氣而已。
“阿言,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快去洗手,大家都吃過了,飯菜在廚房裡熱著,我去給你端出來。”
“嗯。”言果點點頭坐在了餐桌上。她覺察到這次媽媽對楚爸爸跟對以往的那些男朋友們確實有所不同了,她像是徹底打算安定下來了,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以前她是不在“家”裡吃飯的,她每天都會得到固定的錢自己出去解決飯食,當然,都是她媽媽自己的錢。
其實,她更想跟著爸爸。只是她知道在出軌這件事,她爸爸錯了,她不可能丟下本來就因此非常傷心的媽媽。
想著想著,其實她有點心酸。她跟著媽媽這麼久,而她爸爸從來沒來看過她,甚至連電話書信問候也沒有。
她小時候還因為一直輾轉於各種家庭被欺負這種事哭過,她那個時候很希望爸爸來救她,可是現實生活中英雄從來不會出現,她也就漸漸當作自己的爸爸死了,這樣偶爾想起來,以前的回憶還是美好的。她也不用懷疑父母的愛。
她本來就活得很卑微了,不想給自己徒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