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沒寫完的小說:
我終於鼓起勇氣,吞吞吐吐地對她說,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寫一些文字了,哪怕是狗屁不通,也好過最後屁也沒有。
她咬著煙,手一揮,大概是說,你可別逗了。
我顫抖的雙手一下抱住了她的雙肩,一點都不結巴地說,你~~看著~~我~~~的~~~眼睛。
她冷笑了一聲,大概是說,你可真逗。
然後,她推開我的手,轉身,檢票,進站,頭也不回。
如果一定要回頭,她大概會說,再也不見了,臭傻逼。
終於,她就要去她魂牽夢繞的北京了。
貴陽火車站站前廣場,失魂落魄的我上竟然找不到回花果園的路。
然後,奮力從一堆“金陽客車站去不去?”“花溪!花溪!”“小夥子,住宿嗎?”“小妹要不要?”……的喧囂中掙脫,面如死灰,心如止水。
我知道這個擁擠城市裡各色人群的各種不易,一個個竭盡全力,卻總還是無法做到遊刃有餘,畢竟,我們都不是孫悟空,花果園也不是花果山。
我以為她是因為崇拜我的才華,才不遠千里從北京,來到我的貴陽,在我的花果園,一定是想和我譜寫曲壯麗戀歌之類的吧。
結果,她嫌棄我幾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當然,更重要的是,窮。
於是,她成為了她自己所說的那種令人討厭的勢利的女人。
多年前,我們成了筆友。
她說,就喜歡你這種安靜的美男子。
她說,等我大學畢業了就去找你。
然後,她又說,貴陽的夏天太悶熱了。
她又說,貴陽人太悶了。
她又說,你太悶了。
就這樣,她來了又走,頭也不回。
而我,依舊是那個悶葫蘆。至於葫蘆裡有沒有藥,毒藥還是解藥,暫時,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覺得,像我這樣優秀的人,為何也要像毛不易一樣二十多年到頭來還在人海里浮沉。所以,我迷茫。
一個“師傅”,拖著一車的妖怪,搖搖晃晃地招搖過市。你看對面那兩個濃妝豔抹竊竊私語的,一定是蜘蛛精,一定是想打“師傅”的主意,所以在刷卡器旁蹭來蹭去的;後面那個老奶奶好像是白骨精變化而來的,你看她的眼神裡,都是藐視;又哭又鬧的那個小孩,不就正好是無理要求沒有得到滿足的紅孩兒嗎……很快,我就加入了他們,成了一隻發呆妖。
行進了大概三分鐘,又堵車了,是哦,想不到貴陽還會堵車。堵車之後,你就會感受到各種狐臭、腳臭、汗臭味越來越清晰,如果再有吃牛肉粉加大蒜的大哥站你旁邊,你一定會在心裡默唸N遍“爽爽的貴陽”,就像遇到無法改變的磨難,我們就習慣默唸“南無阿彌陀佛”一樣。
這個時候武思純打來了電話,老楊國慶結婚,給你說了沒有?
我問,哪個老楊?
武思純嘆了一口氣好像很無奈的樣子說,還有哪個老楊,楊國棟啊。
我說,這幾年下來,他帶的學生不下500人吧,一人送200,他都發大了。
武思純又嘆了一口氣好像很無法的樣子,你去就去,不去就拉倒,想不到你是這樣尊師重道的人。
然後,我就想起那些年楊國棟和班花之間的愛情故事以及後來班花、學妹與原配大鬧校長室的情景,當然,他偷偷把我的優秀大學生資料改成了他表弟的名字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話還沒說完,武思純就掛了,我以為她那邊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趕緊又給她撥了過去,結果她就一句“好自為之”,又結束通話了。
我想,好歹,我曾給別人說過,你和我的女神馬思純還有點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就像一個海綿寶寶。好歹,在校園報上,我們互相點評過對方的作品,還是以十分欣賞的口氣。好歹,所有大學同學中,我和你說的話算是最多的了。
就因為一個楊國棟,你就從甜美的馬思純變成了馬屁精,我有點無法接受,也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然後,幾隻猴子吵吵嚷嚷地就把我擠下了公交車。沒錯,我的花果園到了。只有到了花果園,我的血液才是自由舒暢的,就算我什麼也不說,連空氣都知道我的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