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殷仲堪家人,現在被王恭關到了一個小院落裡。
他們跪著,他們哭著,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而從那一雙雙淚眼當中透露出的眼神,滿是殺意!
殺!
屠殺正要開始,彷彿是在所難免,在王恭先動手的前提下,殷仲堪的家人似乎有了動手的道義性。
是你王恭先不仁的,別怪我們不義!
不知不覺之間,王宰輔就多了一個仇敵,而這個仇敵可和王謐那樣的插科打諢之徒不能比。
這是實打實的仇恨,痛到血骨之中的,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從今往後,這些僥倖存活的殷家人,他們人生的目標就只剩下一個:除掉王恭!為主公報仇!
要不了多久,王恭就會覺出王謐的好來,王侍郎一心只是追求自己的事業,才不會主動和王恭結仇。
至於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就更是不熱衷了。
私人的仇怨和戰場上的殺伐,從來都不是一碼事。這也就是為什麼,當王謐聽聞殷仲堪死於王恭之手,會如此的彆扭。
原因就在於,戰場上的殺伐,不論戰況多麼慘烈,那也是形勢所逼,征戰的雙方說不定都以為自己是正義的。
而戰士各為其主,就算是腰上繫了十幾個人頭,他也是正義的。
可是,離開了戰場,脫離了那種情境,這種天然的正義性就消失了。於是,這種私人的相殺行為就是要受到嚴懲的,而殺人者所要承受的心理負擔也是相當的巨大的。
不只是王恭心理壓力大,就連王謐都連帶著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壓力。
如果不是殷仲堪來投靠了他,如果他能夠把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料想的更加周密的話,說不定,殷仲堪就不會死。
但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況且,幾次三番找上門的,也是殷仲堪,並不是王謐主動邀請,現在暴露了,也只能說他是時運不濟。
王謐為他感到傷心,卻也並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你看,真的做下了惡事的王恭還都好好的,別人為什麼要替他受折磨?
而王恭,下一步的目標,當然是琅琊王府!
只有王謐,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這一點,毋庸置疑。
無奈,殷仲堪家不在烏衣巷上,以至於,從殷家出來,王恭還要奔著自家的方向再折返回來,這一來一回的,自然要浪費不少時間。
所幸,也不是一點好事沒有。
至少,這一路走過來,王恭補充了不少人手。本來他帶出來的家丁人數就不多,為了看住殷仲堪的家人,還留下了一部分,王宰輔又不傻,那琅琊王府的守備一定比殷仲堪家嚴密多了。
況且,就算是殷仲堪家要不是對王恭的突襲沒有防備,就王恭手底下的這點蝦兵蟹將,想要取殷將軍的性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更遑論是琅琊王府!
要知道,現在王阿寧帶著一幫屬下,正滿城鬧事的事情,早就已經傳得滿城風雨,琅琊王府不可能一無所知。
必定會加強守備,就王恭手裡的這點人,當然是填牙縫都不夠了。
王恭又不傻,於是,在前往王府的這一路上,他也沒閒著,招攬了許多在街上游蕩的閒散人員。
雖然都是武藝不精,也根本沒有任何意志力忠心可言的人,但是,王恭不在乎。
湊個人頭,以壯聲勢就可以了。
就這樣,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在烏衣巷上大搖大擺的走著,來往的路人,看到他們,紛紛躲避。
誰都知道,這是王宰輔在發瘋,迅速躲避才是正經,免得被波及。
兩相對比,到底還是王恭這邊的腳程更快些。
原本,當然是馬車的行進速度更快,而王恭他們只有雙腳,但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
街上秩序混亂,馬車根本就跑不起來,而相反,單靠雙腳行進的人,卻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
結果就是,在王謐還沒有趕到之前,王恭就已經先一步抵達琅琊王府……的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