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從這封措辭強硬而又急促的詔書上就可以看出來。
如果司馬曜還在,王謐勉強還可以做些其他的猜想,但是,現在他已經駕鶴西遊,坐在皇位上的,是話都說不利落的小娃娃司馬德宗。
他會寫詔書嗎?
他甚至連今天想吃什麼都表達不清楚。
於是,這封詔書是出自誰之手,就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了。
只有一個人!
王恭,王阿寧!
只有他會在這樣歡喜的時刻,給王謐找麻煩。
也難怪,人家王恭現在的位置實在是太有利了。
太后是自家妹子,而被推上皇位的,又是個流著鼻涕泡的娃娃,根本管不了事。
於是,這城中的大小事情,可不就全都是王恭一個人說了算。
人家不但要說了算,人家還要專門給王謐難堪。
其實,他不寫這封奏疏,左不過五天,王謐就會啟程返回建康了,絕對不會遷延太久。
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但是他偏偏不依,偏偏要送這樣一封詔書來,裝出指揮者的樣子來。
說起這件事,還真的讓人心裡很不痛快。
建康距離鄴城何止是千里遠,一來一回,最快的腳程也需要十天,而現在,鄴城大戰才剛剛結束一天,這封調兵回建康的詔書就送到了。
這正常嗎?
要知道,在上一份王謐轉交給朝廷的書信之中,還只是彙報了大軍已經抵達鄴城腳下,正在伺機而動。
至於前線的狀況怎麼樣,仗打的究竟如何,可還都沒有提到呢!
於是,在這樣的前提下,朝廷的詔書居然就已經到了!
也就是說,對於朝廷來講鄴城一戰的輸贏並不重要,即便是打敗了,即便是根本就沒有開打,也無所謂。
正經有所謂的是,王謐已經帶領這支大軍外出很長時間了,這讓朝廷很不放心。
兵力那麼充足的一支大軍長時間掌控在王謐的手裡,這對於朝廷來說,絕對是一件需要擔心的事。
當然了,最擔心的,自然是王恭。
他王恭現在可是將朝廷上的大權掌握在手中,可是,對比王謐,他的這份權力總覺得是虛得很。
在這個戰亂頻仍的年代,誰掌控了軍隊,誰就擁有了可以凌駕於任何朝廷之上的權力。
甚至是,在南北割據的這種狀態下,也許只需要一支極有素質,頗有戰鬥力的軍隊,人數達到幾萬那個等級,就可以在南北兩邊左右逢源,甚至是可以改變時局!
不只是晉末,在其後的南北朝時期,更加常見!
北府兵現在就是王謐的本錢,而這份本錢,原本應該掌握在謝家的手中,按照王恭的那個設想,謝安畢竟老了,年紀大了,又本來是個不知兵,不帶兵的人。
只因為在晉朝內部有極高的聲望,於是,王恭可以忍,但是,他能夠忍下這份不滿,那也是因為謝安年紀大了,估計支撐不了多久。
而當謝安故去之後,北府兵肯定還是要回到朝廷的掌握之中的。
且不說,王恭的這份設想有多麼的不切實際,只說王恭的這個氣度就可以說是非常的狹隘了。
他原來都一直在盼著謝老爺子死翹翹!
這樣的想法要是被謝安知道,恐怕老爺子本來衰敗的身體都會瞬間恢復,打上雞血,再多撐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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