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伊憂心忡忡,他是真的著急,絕不是作假。
到了新野一線,距離北方就更近了,尤其是苻堅鎮守的長安城,只要他的兵鋒夠快,或許十天左右,就可以大軍壓境了。
留給桓衝他們做出部署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荊州兵能夠奪取新野城,那是因為新野這邊的守軍聽說襄陽已下,早就已經軍心渙散。
既無戰意,兵力也並不算強,自然是一觸即潰。
但是,客觀來講,桓衝他們手下的荊州兵,實力還是有限,一旦苻堅帶領精兵強將趕到新野城外,不用抱有不現實的幻想,荊州兵也一樣會敗退。
如果頂不住苻堅的兵鋒,那他們之前的種種努力,就又將付之東流,辛苦獲得的勝利,轉眼就成了雲煙。
“若是按照以往的戰術,為今之計,當然是在新野留守部分士兵,再把大軍收縮到襄陽城內,捨車保帥。”
“然後再向朝廷求援,請求北府兵出擊,這樣,只要能保住襄陽,新野是遲早的事。”
奪三棄一,奪二棄一,一向是桓衝作戰的老傳統,或者可以說是荊州部隊的老傳統。
對於江右的這些城池,實際上,沒有弓馬之強的晉軍是不能全都守住的。
即便是兵力最強,實力最雄厚的時候,也時常要丟失一些城池,所以,數次北伐,大晉朝廷,從上到下也形成了一種共識,那便是進攻的態勢一定要有,可以一次性奪取數個城池,但是,卻不必個個都保住。
一些城池,早就已經被劃歸為可以攻取,但卻不一定要鎮守的範圍。
比如新野城,即便苻堅沒有大軍壓境,晉軍還將這個地方佔領的好好的,但是,為了大局著想,也是可以回軍襄陽,不必死保的。
桓伊早就想到了桓衝會這樣說,但是,這一次,他卻不能認同。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可是,我不甘心。”桓伊攥緊了拳頭,目光灼灼的說道。
這是他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這樣果決的神情,也把桓衝嚇了一跳。
一向熱愛音樂的桓野王,這是怎麼了?
為何變得如此野心勃勃?
這讓桓衝很不習慣吶!
“那你說說,能怎麼辦?”桓衝這個老頭就有一個好,他不固執,也承認自己能力有限。
你們年輕人有主意,那你們就盡情的表達出來,只要老夫聽著靠譜,就可以試一試。
桓伊卻也為難了,其實,他的主意並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更加遙遠的建康城。
“買德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實話,我想,我們應該求助朝廷,若是你不介意,我這就去寫一封密信,送到琅琊王謐的手中,我敢斷定,他一定有辦法。”
“什麼?”
“你是說,你現在也沒辦法,還要等那王稚遠小子的定奪?”桓衝拍案而起,不可置信的瞪著桓伊。
敢情這小子是想找外援!
“這怎麼行?”
“我們哪裡還有時間?”
“你該不會不曉得建康城距離這裡有多遠吧,等到從建康打一個來回,新野這邊,苻堅的大軍早就已經進城了!”
糊塗啊!
糊塗!
沒想到,桓伊這小子,竟然會這樣糊塗!
還寄希望於王謐小子,怎麼可能!
現在根本就趕不及!
要是那王謐小子現在襄陽,說不定還可以運作一下,但是,他人在建康,便是鞭長莫及。
桓衝二話不說抬起了屁股,沒時間再和桓伊商討了,說幹就幹,桓衝再次披甲上身,將要去安排下一步的撤退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