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攥緊了拳頭,將符睿的嘲諷狠狠忍下。
忍!
多少年了,慕容垂就是這樣忍過來的。
當他從燕國投奔氐秦的時候,從沒想過氐秦會覆滅他的國家,而當他發現苻堅的真實意圖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沒有故土、沒有國家的人,就好像是無根的野草,亂世的飄零,時時刻刻都在承受著內心的煎熬。
就在這種痛苦的煎熬中,慕容垂的意志更加堅定,謀略更加增進,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再忍一段時間。
如果老天垂憐,他必將給這些傲慢的氐人懲罰!
“常山,你是怎麼知道桓衝的部隊在緣江戍的?”慕容垂緩了一會,居然沒有一拳把符睿打倒,就連慕容衝都佩服他的忍耐力。
慕容垂仍然覺得,這個訊息的來源不弄明白,他不放心。
“稟將軍,都是因為桓衝在晉軍之中名聲太差,自從桓衝退守到緣江戍的那天開始,戍所裡計程車兵和普通百姓都在議論他的事,說是桓衝每次都是口號喊得震天響,一到行動上就矮了半截。”
“尤其是,桓衝非常懼怕慕容將軍,幾乎是聽到慕容將軍的名號,便嚇得提不起長戟的程度。”
“因為聽了許多桓衝的故事,我才能確定,緣江戍中新進駐的晉軍就是桓衝帶領的。”
“但是,剛才提到的不知名號的隊伍,我並沒有聽到鄉民們議論,所以不敢妄言他們是屬於哪支部隊,不過,我見過他們的旌旗,似乎也是屬於桓氏,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屬於哪位桓將軍。”
常山的雙手仍然被反扭著,他的聲音卻是不卑不亢。
現場陷入沉寂,常山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符睿沒有聽從慕容垂的勸說,仍然把常山關進了監牢,對於常山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太壞的結果。
走進襄陽城,面對符睿、慕容垂,他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現在卻沒死成,已經很興奮了。
本來他還策劃了一場撞柱子的大戲,打算在他們質疑他的忠誠的時候使用。
卻沒想到,根本沒有派上用場。
常山被押走後,大堂之中的議論便戛然而止。
符睿顯然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慕容垂訕訕,符睿不上當,他也只得作罷。
慕容衝緊跟在他身後,匆匆幾步追上,兩人一同走回了慕容垂的房間,在這裡,他們不必擔心談話密謀會被別人發現,這裡的護衛都是鮮卑人,對慕容一族,那是忠心耿耿。
“你剛才還真忍得住,那符睿實在是欺人太甚!”
慕容衝咬牙切齒,拿起個茶杯,猛地就砸到了地上,就好像那茶杯是符睿似的,被這樣一摔就會粉粉碎。
“你之前不是一直說要在襄陽按兵不動的嗎?”
“剛才為何又要攛掇符睿出兵緣江戍?”
慕容垂前後完全不同的表態,讓慕容衝陷入了迷惑。他本來智力就一般,慕容垂這樣一操作,他就更加鬧不明白。
慕容垂很無奈,要是隻靠他一人就能完成復國大業的話,他甚至一個幫手都不需要。
看看這些傻蛋,除了拖後腿,還能幹什麼!
“你沒看出來,常山也在鼓動符睿出兵嗎?”
“當然看出來了,常山說的肯定是假話,他就是故意給符睿挖坑,想把秦軍拖下水。”
“我看,常山一定是被晉軍拉攏了,這也很正常,他畢竟是漢人,我聽說還是氐秦從塢堡裡俘獲來的。”
“常山的那顆心,肯定是向著晉朝的。”
慕容衝侃侃而談,說的頭頭是道,慕容垂陷入疑惑:“你不是都看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