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四公子,我從來都沒想過要他知道。”禾晏道:“今後也不打算要他知道。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
“世上之事,瞬息萬變,在一起這個詞,楚四公子能確定的也僅僅只是一時,而非一世。而我能確定的,也只是我自己的心。”
楚昭看著禾晏,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片刻後,他才又恢復了方才的微笑:“既是禾兄的意思,我也不好自作主張。不過,剛才的話一直作數,如果哪天禾兄改變了主意,希望‘利用’我,在下不會有半分推辭。”
禾晏也笑,語氣格外堅持:“不會有那天的。”
……
禾晏的身影漸漸遠去,應香從屋裡走了出來,輕聲道:“四公子。”
楚昭看向自己的手,空空如也,他“嘖”了一聲,“竟然拒絕了。”
“禾姑娘不打算讓肖都督知道自己的心意呢。”應香感嘆,“是不想讓肖都督感到為難吧。”
楚昭淡淡一笑:“世上竟有這樣愚蠢的女子,既不想爭取,也不求廝守,守著一份看不見摸不著的心意,還自以為是全世界最高潔的東西。可笑。”
這讓他想到了葉潤梅,也是如此。為情犧牲的女子,都是如此愚蠢,讓人輕視。
應香垂眸沒有說話,半晌才聽得楚昭道:“走吧。”
……
禾晏慢慢的往回走。
她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楚昭向文宣帝請封她進官。楚昭對她說的那些理由,聽上去非常合乎情理。如果禾晏真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兵,乍然得封,只怕會欣喜若狂,縱然之前對楚昭有任何成見或是懷疑,都會瞬間煙消雲散,還會在心裡責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但她偏偏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兵,而是對將領兵事十分熟悉的飛鴻,因此,禾晏比任何人都清楚,武安郎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官職。聽著是四品,花團錦簇,可事實上,調動不了任何兵。她前生沒能依靠任何人,只能從新兵做起,不知賣了多少功勞給上司,才能得小官職,小官職漸漸往上升,直到再無人可遮擋她的功勳,終於被陛下看重。但如今,她看起來像是一步登天,實際上,還不如百夫長權力大。
如果楚昭只是向陛下請封,至於請封什麼官是陛下自己的決定,這件事就還好。但如果武安郎這個官職,是楚昭親自提議,這其中的意味就深長了。
他為自己請封,卻請了一個完全沒有實權的官職,所圖謀的,究竟是什麼。
……
屋中,飛奴和林雙鶴站著,看向站在窗前的人。
“我禾妹妹進官了?”林雙鶴一頭霧水,“你不是說,得等回到朔京後你去見陛下嗎?怎麼回事?”
“林公子,”飛奴忍不住道:“這一次,是楚四公子向陛下請封的。”
“楚子蘭?”林雙鶴皺眉:“我禾妹妹進官不進官關他什麼事?他這是獻的哪門子殷勤?”
肖珏神情平淡,只是仔細去看,眸中微帶寒意。
飛奴嘆了口氣,“不是殷勤不殷勤的問題,現在進封,不是件好事。”
林雙鶴搖扇子的動作一頓,看了看飛奴,又看了看肖珏:“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聽不明白。”
“我本來想,等回京後,以女子身份為她請封。”肖珏淡道:“楚子蘭搶先一步,看似幫了禾晏,實則埋下隱患。”
“將來有一日,禾晏的身份被揭穿,就是欺君罔上,株連九族。”
林雙鶴倒吸一口涼氣。
他結結巴巴的道:“不、不會吧,楚子蘭不是早就知道了禾妹妹的女子身份?都這麼長時間了,不是都保密的很好,日後……應當也不會露陷吧?”
“這就是楚子蘭高明的地方。”肖珏嗤道:“他本來想對付的,只是我而已。”
禾晏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楚昭確實做到了替禾晏保密,沒有將禾晏的身份昭告天下,轉頭卻給禾晏請封,成功的將禾晏的身份變成了一個陷阱。如果沒有這件事,禾晏的女子身份,被揭開的那一日,可以用各種理由對付過去。但陛下嘉獎進官後,就不一樣了。
禾晏將會成為最好的一把刀,捅進肖珏的心臟。
這就是楚子蘭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