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去已經是半夜,第二日便起得晚了些。等用過午飯,本想去找楚昭說說昨晚的事,一去才發現已經人走樓空。
“找楚子蘭嗎?”林雙鶴從旁經過,見狀就道:“今日一早,楚子蘭已經跟朔京來的人回京了。”
“今早?”禾晏一愣,“他沒告訴我是今早。”
“來人比較匆忙,”林雙鶴展開扇子搖了搖,“禾兄,聚散都是緣,他遲早都是要回到朔京的,你也不必過於強求。”
禾晏莫名其妙,她過於強求什麼了?不過是覺得臨走之前連告別都不曾與楚昭說,有幾分遺憾而已。畢竟楚四公子在涼州的這些日子,每日都與她認真梳理朔京官場中的關係。
不過人既然已經走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
楚昭走了不久後,宋陶陶和程鯉素也出發回朔京了。護送他們回京的是肖珏安排的人,小姑娘臨走時眼淚汪汪的拉著禾晏的衣角:“禾大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
“看你做什麼?你是姑娘,我大哥一個大男人怎麼能來看你。”程鯉素一把將她拉開,換成自己,笑呵呵的對禾晏道:“大哥,看我看我,來我們府中做客,我請你吃遍朔京酒樓。”
宋陶陶:“程鯉素!”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就解除婚約。”程鯉素掏了掏耳朵,小聲嘟囔,“母夜叉,鬼才願意娶你。”
倆小孩打打鬧鬧,這一路上看來不會寂寞了。
禾晏送他們上了馬車,一時間竟有幾分失落。平日裡覺得他們鬧騰調皮,可真到了離開的時候,便感到十分捨不得。
她做“禾如非”的時候,因著身份的關係,不可與府中兄弟姐妹走得過近,程鯉素和宋陶陶就如尋常人家屋裡的弟弟妹妹,與禾雲生一樣,從某種方面來說,彌補了她對於家人的幻想。
王霸和江蛟走過來,江蛟道:“禾兄。”
誤會解開了後,江蛟總算相信禾晏沒有奪人妻室,態度稍有好轉,他道:“家中來人送了些東西過來,我挑了幾樣吃的用的,等下你過去給我拿。”
王霸酸溜溜道:“武館家少東家就是好,都過來從軍了還有人送東西。”
“你不是山匪當家的嗎?”禾晏奇道:“你手下怎麼沒給你送東西?”
“沒錢!窮!匪窩解散了不行啊!”王霸惱羞成怒,“問我幹什麼?你不也沒收到嗎!”
“……我就問問,你別激動。”禾晏心想,她能和王霸一樣嗎?她現在是隱姓埋名過日子,要是禾家還給這頭送東西,是嫌她死的不夠快,還是官府的通緝令寫不出?
“不過……江兄,你家人為什麼要突然給你送東西?”禾晏問。
江蛟無奈道:“禾兄,你是不是忘了,馬上新年了。”
新年?
禾晏一怔,她這些日子過的太安逸,竟真的差點忘記,過不了幾天,就是新年。
新的一年將要來臨了。
是屬於“禾晏”的,新的一年。
她忽的高興起來,看的江蛟和王霸都是一怔,王霸狐疑的問:“你這麼高興做什麼,是不是肖都督又揹著我們給你什麼好東西了?”
禾晏一本正經的回答:“對啊!好酒好菜好前程,羨慕不羨慕,嫉妒不嫉妒?”
說罷,轉身就走,王霸愣了片刻,追上去道:“喂,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給了你什麼!你別跑!”
……
涼州衛的這個新年,過的還不錯。肖珏這個指揮使對手下的新兵還是一視同仁,無論是南府兵還是涼州衛新兵,都飽飽的吃了一頓年夜飯。有菜有肉有好酒,十分熱鬧,喜意將邊關的苦寒也沖淡幾分。
但這年照過,訓練照訓。年關一過,禾晏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跟著一起訓練。她雖想進九旗營,可南府兵那頭的日訓量,到底不是剛剛大病初癒的禾晏能負擔得起的,便也只能跟著涼州衛這頭一起辛苦。
日子這樣平靜的過著,直到有一日,飛奴接到了一封來自樓郡的信。
屋中,飛奴正對肖珏說話。
“少爺,鸞影的意思,都督若是尋著合適的人一同前行,準備好的話,最好就趁著這幾日出發。濟陽離涼州不近,如今出發,等到了都是春日了,能趕得上蒙稷王女的生辰,王女生辰那一日,柴安喜或許會出現。”
肖珏抬眼:“喬渙青?”
“此子是濟陽王女手下大將崔越之的侄子,”飛奴道:“幼時被崔家仇家帶走,後僥倖得人所救,流落中原,被一富商收養。富商無子,喬渙青便承了他萬貫家財。去年娶妻,不知道為何被崔越之查到下落。崔越之如今沒有別的家人,便寫信請他前來一同參加王女壽辰宴。不過喬渙青十分膽小,還未到達濟陽,路過樓郡時,被山匪所劫,受了點輕傷,又聽聞去濟陽路上多有歹人,死活不肯再往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