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鯉素要是知道禾晏居然有這種想法,大概會很後悔將衣裳借給她。
夜越深,萬花閣反而越熱鬧,來樓閣裡的客人越多,極少有打道回府的。溫香軟玉在懷,自然流連忘返。這時候,有人從萬花閣裡出來,就看的十分清楚。
一輛馬車停在了萬花閣前。
兩個胖嬤嬤扶著一名女子出來,那女子半個身子都倚在其中一個嬤嬤身上,像是喝醉了。禾晏定睛一看,與其說是兩個嬤嬤扶著她走,倒不如說是架著她。
這,大概就是雲嫣嘴裡說的那個被孫少爺看中的剛烈姑娘了。
剛烈姑娘被送上了馬車,馬車載著她離開了。除了馬車伕以外,還有兩個侍衛模樣的人跟在旁側,活像押鏢的鏢師。禾晏心裡啐了一口,這還真是公然將人當做貨物了。
她放下手中茶盞,悄無聲息的尾隨過去。
涼州城裡街邊的燈籠不是很多,夜色就顯得格外深沉,好幾次禾晏都覺得馬車幾乎要同長夜融為一體。
那兩個護衛坐在馬車的車轍上,一邊說話。
“今日倒是乖順了不少,一點聲都不吭。”
“進了萬花閣,難道還有好果子吃?這丫頭也是太不識時務,若是早些聽話,何苦受這些折磨?”
“她自己不是說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嗎?想不開也是常事。不過這樣正好,少爺不喜她,今夜之後,或許會便宜了你我。”
二人對視一眼,笑聲下流無比。
正說著,忽然間,馬車往前一栽,差點沒將他們二人給顛下來,其中一人罵道:“喂!怎麼回事?”一邊抬起頭來。
但見低矮的房簷下,此刻正坐著一人。他穿著錦衣,束髮,半張臉被汗巾蒙著,只露出一雙眼睛,依稀像是在笑,因著夜色模糊,看得也不甚清楚。他手裡正上下拋著幾塊石頭,而眼下這馬車之所以停住,也正是因為一塊石頭劃破了車輪,車走不動了。
“你是誰?”護衛下了馬車,厲聲喝道。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那人說話了,聲音壓得很低,含含糊糊的,卻掩不住話中的囂張,他指了指自己,“我都這副打扮了,當然是打劫。”
打劫?
光天化日、不,好吧,現在是月黑風高,但涼州城裡,好久沒聽見這個詞了。重要的是,涼州城裡居然還有人敢打劫他們?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護衛冷笑道,“你可知道我們是誰?”
“知道。”那人懶洋洋道:“知府孫家,孫家人。”
“知道你還敢……”
“我就敢!”他的話被人打斷了,下一刻,但見那人自房簷掠下,急衝而來。
此刻夜深,這條路一人也無,車伕嚇得早已丟掉馬車,屁滾尿流的跑遠了。兩個護衛卻不能就此罷手,霎時間,三人纏鬥在一起。
外頭的聲音像是驚動了馬車裡的人,馬車裡也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裡面的人似是想出來。禾晏高聲道:“待在裡面,別動!”
頓時,那聲音煙消雲散,沒有再動彈。其中一個護衛像是恍然大悟,“你是她的情夫!好哇,說什麼打劫,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你們孫家人的腦子,都是漿糊做的吧。”禾晏一邊驚歎,一拳揍上他的臉,將他揍的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另一人拿刀衝了過來,可惜他那點力氣,尋常人面前是足夠了,在禾晏面前,卻有些不夠看。禾晏微微一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那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手上的刀應聲而落,禾晏一腳把他踢出幾米遠。
這二人雖然說是孫少爺的護衛,禾晏倒真沒覺出來這個身手有多好。大概也只是出來接人,隨便派了兩個人就來了。誰能想到在孫家的地盤上,還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毫無畏懼的截胡?
她彎腰,撿起地上那把剛剛掉下來的刀。
兩個護衛被揍的毫無還手之力,眼下見這蒙面人步步逼近,下意識的後退,一人道:“有話好好說,你莫要衝動,大俠?大俠!”
這是個說軟話的,還有一人卻是毫無懼色,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色厲內荏了,他看著禾晏冷笑道:“臭小子,你膽子不小,敢動孫家的人。你要知道,今夜你截了人,明日就輪到你自己,你……你惹到了大麻煩!”
禾晏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步步逼近,待著二人都臉色發白時,一刀劈向馬車同馬相連的繩索。
“我會怕?”
說罷,她直接伸手,將馬車裡的人拉了出來。那女子被下了藥,根本無力動彈,瞪大眼睛看著禾晏。
禾晏將她扶上馬,自己跟著騎上去,一揚馬鞭,極快的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