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引開?你是個女子,他們抓到你會殺了你的,他們會折磨你,你手無縛雞之力,落在他們手上會生不如死……”
他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被禾晏一把按住肩膀。
“不會,我能甩開他們。”她道。
幽暗的燈火下,少女目光清亮堅定,這個時候了,她甚至還在笑。那笑容很輕鬆,莫名的撫慰了禾雲生慌亂的心情,可又讓他想哭。
“我不能讓你去。”禾雲生喃喃道。
“聽著,雲生,你穿著我的衣服跳船,我把他們引開,這兩日我們都不要見面,我要避風頭便不能回禾家。再過五日,你去城西有一家叫柳泉居的酒館,酒館門口有一排柳樹,你找到左起第三棵柳樹,往下挖三寸,我會在那裡留下給你的信。咱們到時候再會合,知道嗎?”
禾雲生搖頭:“我不能讓你去……”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個男人,日後還要挑起禾家的重擔,你要冷靜下來,照我說的做,我不會有事,你知道的,我每次都沒事。”她說。
禾雲生說不出話來。
她的確每次都沒事,不管是王久貴也好,賭場賭錢也好,還是在校場是賽馬也好,每次她都能出人意料,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背上了人命。
“父親那邊,你替我解釋。”禾晏道,“再過一會兒,範成的護衛會過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現在快點換衣服。”她道,“你背過身,我先把外衣脫給你。”
船舫靜靜的飄在江中,禾雲生同禾晏再相對而立時,兩人已經換了裝束。禾晏穿著簇新的男裝,頭髮紮成男子髮髻,英氣逼人,果真成了翩翩少年郎。而禾雲生穿著禾晏的長裙,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面色尷尬。
禾晏“噗嗤”一聲笑出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禾雲生心事重重,竟沒心思同禾晏鬥嘴。
“還沒到笑不出來的時候,”禾晏從地上撿起一塊麵巾,將自己的臉蒙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然而眼裡也是帶著笑意的,“你得習慣這種。”
習慣這種?這種什麼?殺人亡命天涯?禾雲生只覺得疲憊,與之而來的,還有深刻的擔憂和恐懼。
“我數一二三,你就往下跳知道嗎?”禾晏道,“別擔心我,我們會再見面的。”
禾雲生就要往船頭走去。
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看著禾晏的眼睛,道:“你會沒事的,對嗎?”
禾晏揉了揉他的頭,少年的頭髮還帶著方才從水裡帶上來的水珠,冰涼涼,毛茸茸的。
她綻開一個笑容,溫柔的回答,“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