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著一口荊南土話,若非蔣琬也是荊南人,甚至可能聽不明白。
&nō不著頭腦。蔣琬在愣了一下之後,忽然直起了身子。
“你是沙騰?”
“正是。”
沙騰是誰?
便是那沙摩柯的父親,五溪蠻的老蠻王。
蔣琬沒有見過這位老蠻王,但是卻聽說過他的名字。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憔悴而虛弱的老人……片刻後,他突然道:“來人,給老蠻王看座。”
有小校搬來坐榻,蔣琬嘆了口氣,上前把老蠻王攙扶起來。
老蠻王眸光渾濁,看上去似乎失去了生氣。他鬍鬚顫抖,眼角閃爍著晶瑩淚光,臉上透出哀求之sè。
蔣琬說:“老蠻王,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你的英雄事蹟。
當年太平道黃巾賊肆虐荊州,是你帶著山民出戰,保護了武陵郡一方安寧。你是個了不得的好漢,為何如此糊塗?竟然幫助那劉備逆賊,抵抗朝廷大軍?而今,天下大勢已經明朗,你卻要螳龘臂擋車,實在是……你來了,我很高興,也不會為難你。但你的要求,恕我難以答應。
非是我不憐惜你父子情深,實在是……我做不得主啊。”
蔣琬用荊南土話,與老蠻王交談。
這也讓老蠻王感覺到非常的親切,連連點頭。
“大人……”
“老王,我可不是什麼大人。
在這荊南之地,能稱之為大人的,只有兩個,其中還不包括賴恭太守。這兩人一個是我家公子曹朋,另一個乃朝廷尚書令,shì中荀彧。沙摩柯沒有死,被生擒活捉。不過他此刻也不在這裡,被送往漢壽。
老王,想來你也清楚。
沙摩柯這次犯下的,是大罪!
能饒他xìng命的人,或者說能給你五溪蠻活路的人,只有荀shì中和我家公子,我實在是做不得主。”
“那,那怎麼辦?”
蔣琬在帳中徘徊,片刻後沉聲道:“老蠻王,而今之計,要想救出沙摩柯,唯降而已。
你十萬五溪蠻,久居山中,入為山民,出則為寇,已影響到這荊南的格局。若老蠻王願意歸降……我所說的歸降,與以前的歸降不同,而是真真正正的歸降。想必老蠻王不知我家公子厲害。他曾治理西北,令苦寒之地,而今為富庶繁華之所,猶勝於荊州。在他治下,羌胡各族和平相處,官府視漢民與羌胡為一家人,大家過的好不快活……如果老蠻王歸降,就必須要率五溪蠻出山而居。不過老蠻王不必擔心受到欺辱,我家公子會給與你們最好的生活。
這樣一來,你們歸附了,便是朝廷的人。
沙摩柯非但不會有xìng命之憂,說不定還能得到我家公子賞識,日後能出將入相,光宗耀祖。
老蠻王,你可以考慮一下。
若同意,我會派人前往漢壽,與我家公子呈報。”
歸降,出山?
沙騰愣了一下,心中不免感到忐忑。
誰不願意過好日子!
誰又願意祖祖輩輩生活在深山老林裡,過那茹毛飲血的生活?
事實上,武陵蠻世世代代都想要走出大山,像那些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奈何揹負著山蠻之名,受盡欺凌。每次走出來,到最後又不得不退回去。一次兩次……次數多了,山蠻們也就失去了信心。他們寧願靠自己的拳頭搶佔地盤,攻取縣城。但每一次,也都是以失敗告終。
真的可以走出大山嗎?
老蠻王有些心動,卻又無法相信蔣琬的那些話……
“老王,我知你現在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