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陣陣犬吠之聲與四周嫋嫋升起的鄉村炊煙,遠處疾馳而來的汽車引擎轟鳴聲陣陣而來,夾雜著塵土與塵霧。
那走道兩旁的土狗嗚咽與人間煙火,是那樣的不真實。
“猜猜我是誰?”有人捂住了眼睛,手很溫熱,刻意隱藏了聲音,可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知道了,媽媽。”回頭,果然是那清秀溫婉的女子,二三十歲的年紀,卻還像個孩子,時常捉弄人。
“又猜到了,下次換個聲音。”女人噘嘴哼了一聲,拽著孩子的手,蹦蹦跳跳的回家。
他靜靜地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知道自己應該感到幸福,應該享受這份母愛的溫暖,但他卻像是被一層無形的隔膜隔開,無法真正融入其中。
“媽媽,你這樣衣服很快會髒的。”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洗衣服。”他看到了自己應該快樂的童年時光,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一次又一次衝擊他腦海的某個地帶,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當真是他一天又一天度過一般,每一個畫面、每一個聲音、每一個觸感都如同真實存在,讓他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彷彿就在昨天。他又彷彿看到了自己少年時的叛逆與掙扎,那種對未知的渴望和對自由的追求讓他的內心有了怪異的波動。
他還看到了成年後的苦難與折磨,那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和痛苦彷彿要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是的,經歷,或許應該用這個詞。每一次的經歷都讓他更加混亂與排斥,他像是在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試圖逃離自己,劇烈掙扎,排斥一切,可每一次掙扎都讓其越發深陷其中。
他就像是一個被上了發條的玩具,自己人生的下一步要做什麼彷彿一直都很明白,他像是對未來的一切都毫不意外。
該用什麼詞去描述這一切?沖刷?對!沖刷,他像是面臨了一場來自記憶的沖刷,他明明經歷了一切,感覺卻那樣的怪異。
終於,在那一日,在陽安那起極端恐怖的事件中,他絕望的死去,在那一刻,走馬燈一樣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閃爍。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父母,看到了太多太多人。在像是迴光返照一樣的場景中,眼前逐漸渙散的場景逐漸凝實,他又回到了六歲那年的夏天。
背後的母親悄悄地到了背後,捂住了他的眼睛。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流淌,他開始第一次有了所謂人生一樣的感受,之前那絕望的一切反覆像是一場夢。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在母親牽手回家的過程中,他就那樣仰望著天空,痴痴地看著那隻白鴿飛向未知的遠方。
牽手,再牽手,他像是經歷了無數次這樣的人生。當母親的手又一次捂住他眼睛的時候,他的小手同樣握住了母親。
“猜猜我是誰?”溫婉的聲音是那樣熟悉。
“媽媽,我猜不到。”他開了個玩笑。腋下被撓了癢癢,他笑的真正像個孩子。
在蹦蹦跳跳牽手回家的路上,他迷茫的問。
“媽媽,我是誰啊。”母親笑的前俯後仰,說著。
“都成小哲學家了,開始思考這麼深奧的問題了,你就是你啊,還能是誰。”還能是誰?
是了,不是自己,還能是誰?
“媽媽,長大以後,我要去看看這個世界。”他如此說。
“怎麼?世界這麼大?你想去看看?”母親問。他就那樣看著遠方,像是在尋找那遠方的白鴿。
“不是,要找一個地方。”他如此說。後一句的呢喃母親沒有聽到。
“我夢裡的地方。”外界,在沈林的精心設計中,厲鬼的一切陷入了停滯,也正是在這時,那轎中的黑影詭異的動了動,原本黯淡無光的眼此時此刻竟然有了某種意料之外的變化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