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們一行人當中,文漢良、魏子妗都戴著眼鏡,看起來就很有學問的樣子。
司機不疑有他,反而比較興奮,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能開發出溫泉旅遊度假區,我在農場邊上還有一塊老宅基地呢,到時起一套房子出來,做成民宿,接待遊客,也省得給租車公司天天跑車了。”
老賈呵呵直笑:“那是,那是!”
車在山路上盤旋了足足四五個小時,在十一點左右,我們總算到了這個破敗的農場。
從地理位置來看,以前這裡不通車,碾子寨確實是與世隔絕、窮鄉僻壤的存在。
不過,在六七十年代,國有農場的生活,比普通百姓的生活其實都要好上一些,文漢良來的地方,並不算是最艱苦的。但這貨活到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如此木訥和清高的模樣,農村生活,確實並不適合他。
來到了河邊,河水仍在清澈地流動,但上面的石橋,已經雜草叢生了。
我們讓司機在河邊等著,我們要進村子裡面探勘,大概要一晚上時間。
司機說道:“你們不用我帶路嗎?我對這裡很熟悉的,七八歲之前都住在這裡。”
此時,文漢良瞅著河水,嘴裡喃喃地說到:“我也熟,我也熟啊……”
而魏子衿的眼眶已經紅了。
幸好在月光之下,司機並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為了避免司機打擾,我給他塞了兩百塊錢:“大哥,大晚上的讓你來送我們,辛苦了。你就在這裡等我們出來吧,探勘這事,畢竟牽涉到國家資源,外人不方便進來,你明白不?”
司機拿了錢,回道:“明白明白,畢竟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我們一行人跨過了橋,往村裡走去。
文漢良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一般,一路走,一路在喃喃地說著話。
“蘭秀,當年我在這裡挑糞,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全是糞便,你不嫌棄我,讓我去河裡洗澡,還給我帶了衣服過來。”
“這顆樹,你還記得我跟你講過是什麼樹嗎?沒錯啊,這就是樹中的活化石,紅豆杉。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我差點暈過去。
紅豆生南國的紅豆,是特麼紅豆衫麼?!
看來這老頭當年在泡妞的時候,也是滿嘴跑火車!
“蘭秀啊,那塊河灘田現在都已經荒廢了呀!我當時在地裡給你講的勾股定理,你現在還有印象嗎?”
“這棟房子,當年住著小屁顛的,他天天流著鼻涕蟲。我們在一起約會的時候,他老是趴窗戶,現在他可能都已經當爺爺了吧……”
魏子衿一直跟在文漢良邊上,抽泣著回應,一會兒回答“記得”,一會兒回答“勾三股四弦五”,一會兒又破涕為笑,一會兒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
我們不理他們,徑直來到了後山。
憑著文漢良的記憶,我們找到了當年蘭秀的墳。
蘭秀的墳雜草叢生,旁邊是老村長的墳。
文漢良撫摸著墓碑上蘭秀幾個字,嚎啕大哭。
而魏子妗卻滿臉的迷茫,似乎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