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君遇本就不是良善之人。
坐在高位之上的掌權者,誰敢拍著胸脯認他們都是純善好人?
忍著痛,安思危追問,“只要在下獨自一人回到國都,二皇子便能誠心允我追隨左右?”
“是。”
韓君遇邁步離開,走之前還甩下了一句話,“我亦不會留行動不便的殘疾之人,安公子可要動作快些了。”
眼看雪越下越大,寒風攆著人刮,安思危動了動右腿,是錯位了。
韓君遇下手狠辣,內裡韌帶撕裂,加上寒冷天於傷口極其不利。安思危勉強正骨,臉上冷汗直流,他知道若想保住腿,就地修養最佳,可他還要儘早趕回國都去。
果然,韓君遇的手段不給人生路。
“摔著了嗎?我扶你起來。”一位過路人上前。
安思危拒絕了,他請過路人幫忙僱來牛車趕路。
雖然韓君遇講的是不借助他人幫扶回去,並不代表他不能用其他工具。他自掏腰包,自駕牛車趕路,哪裡有他人幫扶?
顫顫巍巍地試了下,好在老牛溫順,牛車並不算難以控制。離開前,安思危將身上所有的銀兩給了那位過路人,“小生這般也不能親自為尚書大人送去紙錢,望您代勞,盡一份心意。”
牛車抹黑走官道往國都去,客棧裡的韓君遇泡完熱浴之後,臨窗觀長街上還在進行的喪事。
兩道暗衛身影出現,韓君遇頭也不回,出聲問,“安思危如何?”
一名暗衛上前來將安思危的行跡彙報,韓君遇面無表情,“好好跟著,非傷及性命意外,不必出手。”
黑夜裡,那沖天的火陣更加刺眼,韓君遇關上了窗扉。
還剩下的一位暗衛是專門彙報靳菟薴訊息的,韓君遇並不著急,他緩緩倒上好茶細飲,外間的響動傳進屋內來,韓君遇合了下眼眸又睜開。
“皇子妃尋我。”
這句不是問句,是韓君遇萬分篤定的陳述。
他相信在南紅和玄月對戰前,韓宮秋不會為難靳菟薴。至於這場私宴,其實更多的是韓宮秋想要與他談話,藉著靳菟薴緣由設宴會罷了。
他們父與子之間,能有什麼好談的?
十幾年來,除了殺母仇人之外,韓君遇與韓宮秋之間什麼都不剩。韓宮秋老了想要藉著血緣親情、緬懷補償舊人?
韓君遇可不依。
他應下讓靳菟薴入宮,一來是不願再縱容靳菟薴縮在蕉鹿園中,二來是要讓靳菟薴清楚地認知到,她已經是他的皇子妃,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事情。
他並不覺會有什麼意外,甚至還推測靳菟薴一個人應付不來,滿心盼著他回去。
可是……
“主子,皇子妃今早便鬧著要出留雁宮。”
拿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分,韓君遇輕挑眼角,“她可有與皇上講什麼?”
便是靳菟薴求到韓宮秋面前,擺出各種利益好處只為離開韓君遇,韓君遇也不覺詫異。
靳菟薴對他的排斥,他不是不知,而且在獨自思考時,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