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小店內,淡淡沉香裊繞,客人幾聲輕笑讚歎將正午的燥熱沖淡些許。
從頂樓下來,靳菟薴一路跟在花解語身後,兩道身影投在滿目琳琅上,長長短短,清清疏疏。
行到一樓大堂,靳菟薴注意到高臺之上講故事的人不見蹤影,不僅僅今日,前幾日也不見講故事之人。
“怎了?”
察覺到身後的腳步停下,花解語回頭,只見靳菟薴眨著明亮眼眸,“夫子,可是因學子而與權貴抗禮,白白少賺了一箱銀兩?”
靳菟薴身後的高臺之上空無一人,花解語啞然,他何止是少賺了幾箱銀兩?
銀兩他並不缺,他缺的是勢。可是為了不讓靳菟薴受到流言波及,他將拾荒小店的計劃停下。擔憂靳菟薴出行路上聽到流言,早間和晚間派出去散播流言的人都有意避開這兩個時間段。
他為她損失的,何止是銀兩而已?
“若我言是,你待如何?”
若我言是,你是否會對“韓公子”放下些心中的戒備?
這一刻,花解語也分不清是出於計劃才問這一句,還是他心中隱隱躁動的魔龍使然。
在花解語帶笑的注視下,靳菟薴歪頭唔了一聲,“總之不會讓夫子虧本的。”
“哦,你要補上我少賺的銀兩?”那是天價的數字,靳菟薴可拿不出來。
“以我的店鋪相抵,不夠嗎?”
這幾日下午,花解語就靳菟薴手下鋪子現有的問題來一一講答。是以,他對於靳菟薴所表露出來的幾家鋪子也能估出個大概價值。放在京城貴女圈中,靳菟薴手下鋪子確實能排首位,但這點小錢,花解語從不看在眼中。
一是不缺,二是,他根本不在意。錢來便聚,錢散,只要還有命在,什麼都會有。
但是他現在是拿出全部血本,才經營出一家拾荒小店的“韓公子”,他頓了一下才回,“學子想要賄賂夫子?”
“哈哈哈!”靳菟薴跟上花解語的步伐,聽出他話中的打趣,這才大著膽子詢問憋在肚子裡的疑問。
“夫子原來也會打趣人,學子斗膽問一句……”
“直言便是。”
“您……您和那位姑娘之間,可還在鬧彆扭?”花解語的腳步明顯慢下來,靳菟薴焦急道,“啊,果真被誤會了……夫子,若是需要我,我可親自與那位姑娘解釋,我與夫子之間是再正經不過,甚至是有點陌生的師生情誼。”
後院中,花解語停下腳步,周身是一種略帶壓抑的氣息,路過的下人們深諳小主子的脾性,紛紛快速離開,只有靳菟薴還望著他,“我可以說清楚,定不給夫子帶來麻煩。”
信誓旦旦的靳菟薴讓花解語想要狠狠捏她的臉,最好能把靳菟薴捏疼,他緩緩笑了,“你覺得,我和她是什麼關係?”
“那位姑娘似乎對您很瞭解,而且她對小店也十分熟悉,我猜想她是夫子的青梅竹馬,或者是傾心的……”
“不過一客人,而已。”
花解語打斷差點要從靳菟薴口中蹦出來的那幾個字,他緩了口氣,“她算是店內的老主顧,因此相識,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哦……”靳菟薴呆愣地點點頭,為花解語略微激烈的反應,也為花解語的話而驚訝。
原來只是客人,可是看那位貌美姑娘的熟稔,實在不怪她多想……
走在前面的花解語,背影帶微風,即便看不到相貌,僅僅是身形,都是美的。
靳菟薴感嘆,好吧,那姑娘估計是愛慕夫子的狂蜂浪蝶,哦,不,是夫子的強勢愛慕者。說實話,兩人在相貌上,還真是相配!
紅葉舞,寒蟬爭,風弄一城繁錦。
墨硯呦,書箋敲,月斜兩抹素影。
結束今日的授課,花解語送靳菟薴回將軍府。
此時,已有些晚,然而因金秋盛典,街上依舊有三三兩兩、興致高昂的公子小姐乘興夜玩。
燈火通明之中,靳菟薴委婉地向花解語提,“其實夫子不用送我的。京城治安良好,便是有賊人看中了我,恰讓我試試自己的手腳功夫生疏了沒。”
“你還會武功?”
“夫子忘了,怎麼說我的父親也是大將軍!”
花解語輕笑,靳菟薴好意思說,她的骨骼脆弱無比,哪像是武功高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