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霍寅客踏著無邊沉鬱而來,大將軍書房外的侍從小心驅趕鳴叫的蟲兒,轉身望見小霍公子,萬千話語只化為一生嘆息,“小霍公子還是回去吧。”
“到底發生了何事,大將軍會如此動怒?”
侍從搖搖頭,“小霍公子回去等訊息吧。”
深深望一眼黑漆漆的書房,霍寅客抬步離開,他也沒有回霍府去,而是去往城門,他猜測靳菟薴可能是和重要軍機撞在了一起,一路上他都在腦海裡將一件件事情排查,奈何他想了很多,始終不能想到會有什麼軍事會和靳菟薴沾邊。
在霍寅客絞盡腦汁為靳菟薴開脫罪名的時候,密林之中的靳菟薴一行人終於找到了落腳之處。
這是一個九曲迴腸的石洞,進到最裡面,靳菟薴從斷蕎給的包袱裡找出蠟燭點上,燭火將石洞點亮,因為石洞的曲折,倒不用太過擔憂會有亮光洩露出去,被林中猛獸發現。
“母親何時會醒來?”
一旁的花解語在翻斷蕎給的包袱,“快了。”包袱裡有打火石、蠟燭和幾張大餅,最下面另有一方包起來的東西,他單獨將小包提出來,開啟之後,赫然映入眼簾的是幾張大份額的銀票,下面卻是幾個瓶瓶罐罐。
將母親安頓好,靳菟薴也走了過來,她拿起一個白色的瓶子在手中觀察,“這是何物?”
燭火中,花解語的眼中快速閃過一抹譏誚,把手中的紙條反過來給靳菟薴看,“能讓你母親站起來的解藥。”
“什麼意思?”一下子將紙條拿過來,藉著微弱燭火,靳菟薴輕輕讀出上面的字,“黑為溶骨,白主固筋,黑白接骨,晝夜可成。”
再次將紙條上的字讀了一遍,靳菟薴猛然看向昏睡的母親,視線落在母親不能支撐站起的雙腳之上,入墜冰窖,她顫抖哆嗦著道,“他竟然這樣……他竟然、他竟然……”
見靳菟薴情緒不對,花解語收起對大將軍瘋狂之舉的譏誚,他輕拍靳菟薴的肩膀,安撫道,“無事了,我們帶小夫人逃出來了不是。”
夾雜著哭腔,“可是,這是母親呀!他怎麼忍心活生生地將母親變為殘廢!”
“別哭,小夫人還有救。”此時的花解語自然無法理解大將軍這種瘋魔的舉動,他甚至借這個荒唐舉動在心中貶低大將軍。
“定然是上次的大火事情讓父親耿耿於懷,我該早一些行動起來的,如果再早一些,母親就不會遭受這些苦難……”只要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母親的雙腿被下毒藥無法行走,靳菟薴就心痛欲裂,她無法想象失去行動能力的母親在父親、不,在大將軍面前該是怎樣的委曲求全,尊嚴盡失。
“燈燈……”
言念柔和的聲音傳來,紅著眼角的靳菟薴幾近哽咽到說不出聲,“母、母親……您受苦了……”
握上靳菟薴的手,言念淺淺笑著,“能看到燈燈,母親一點都不苦。”
母女兩人互說情誼,花解語仔細辨認黑白瓶子中的藥水,竟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融骨水,沒想到大將軍會將如此劇藥用在他的金絲雀身上。他將黑白瓶子中的藥水混合,等兩人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了上前,“此藥一旦離開冰室,超過三日便會失去效用,小夫人還是先上藥吧。”
“我來吧。”一心牽掛母親的靳菟薴並沒有質疑花解語是如何知曉的,她接過藥水,小心地扶住母親,脫下鞋子的一瞬間,花解語轉過身裝作整理包袱,等拍擊藥水的聲音消停下去的時候,花解語聽到言唸的聲音。
“你便是燈燈排除萬難帶回來的絕世美人?”
想想這是靳菟薴無比敬重的母親,花解語多了幾分看重,他回過身來,儘量不去看露出的腳,“小夫人安,花解語是也。”
言唸對著花解語點頭,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靳菟薴的鼻尖,“果真是為色不成?”
“母親也打趣我。”靳菟薴細心地給言念另一隻腳上藥,言念招手讓花解語到跟前來,從家族幾口人詢問到平日裡的喜趣愛好,花解語都一一答覆,三人之間一片和諧。
天將破曉之際,花解語輕飄飄地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本該熟睡的言念卻毫無徵兆地開口叫住了花解語,“阿語。”
言念一點架子都沒有,昨夜她便跟著靳菟薴一起喚花解語為阿語。
“小夫人,您怎麼醒了?”言唸的呼吸太輕,讓花解語以為她在深睡之中,他才想趁此機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