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內,靳菟薴從夢中醒來,她望了一眼軟榻之上坐起身的花解語,心跳不知為何突然急促起來,“怎麼了?”
花解語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他下床開啟窗戶,明明滅滅的亮光衝進房內,“東苑出事了……”
在他的啞聲中,靳菟薴直直撲了過來,只見東苑上空一片火光,在寂靜的深夜之中,如吞噬人心的猛獸。
“母親!”
慌忙間,靳菟薴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她推門往閣樓外跑,剛到門口,卻被將軍府重重侍衛攔住去路,她猩紅著眼,“滾開,沒看到東苑起火了嗎,來我這邊作甚!”
靠著蠻力她奮力往外衝,將軍府的侍衛各個都是練家子,靳菟薴根本衝不出去,“奉老夫人之命,我等在此看住郡主,郡主請回。”
“你說什麼!憑什麼攔我!是母親出事了是不是!是母親出事了,是不是!”
披散頭髮,一身睡衣的靳菟薴惡狠狠地衝侍衛怒吼,她有預感,一定是母親出事了,不然老夫人不會派人攔住她!
眼見東苑那邊的火光不滅,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明知母親有難,她如何能安坐著!
明滅火光之中,狼狽的靳菟薴在重重侍衛面前倔強堅持,她抽出一位將士未出鞘的長劍,劍指將士,“我以南紅國郡主、大將軍之女的身份命令你們退下!”
眾將士無動於衷。
冰冷劍光在夜空中劃出光影,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狼狽的女子打著顫,話語中盡是果決,“讓開,不然我的劍就刺進去了。”
被刺中脖子的侍衛一動不動,周圍的將士也毫無反抗,以肉身圍住閣樓,靳菟薴的小手抖動得不行,火光下,她咬牙要使勁,卻怎麼也下不去手,艱難絕境之中,突然後頸一痛,失去知覺之前,她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寬大得懷抱。
抱住她的花解語,一步一步將她帶回閣樓,他將靳菟薴放在架子床之上,大手去撫她緊緊皺起的眉頭,不一會兒,撫平的眉頭再此蹙起,花解語定定看著,良久,他起身到窗邊觀望東苑的火光。
東苑的火光蔓延,東西苑的下人們沒有絲毫奔走慌亂之感,侍衛們有序地打來冷水往大火之中傾灑去,然而終究是杯水車薪。
一穿著盔甲的將士臉帶黑灰從著火之處過來,他在老夫人面前沉著道,“稟告老夫人,火勢是從地下燒起來的,從上面澆水根本是無濟於事。”
望著沖天火光,靳老夫人面不改色,“除了那個女人,可還有其他人不見了?”
“跟在小夫人身邊的侍女也不知所蹤。”將士回完話後,頓了頓,又補充,“小夫人和侍女不可能出去東苑的,她們……凶多吉少。”
老夫人怎會聽不出將士的提醒之意,他是擔憂她挾私下令,不顧那個女人的死活,老夫人轉過頭問身邊的侍女,“可有大將軍的訊息?”
侍女搖頭,“據下人彙報,今日小夫人為大將軍做了飯菜,大將軍下午便離開軍所,去向未知。”
“去,再撥三波侍衛出去尋,找不到大將軍就不要回來!”
侍女領命下去傳信。穿著盔甲的將士著急,“老夫人,下令讓將士們進入密道吧。”
老夫人不語,望著越來越大的火光,大手緊握,旁邊的靳繁霜適時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衣袖之下,老夫人緊緊回握,靳繁霜瞬間就感覺到了祖母心中的艱難。
有從西苑那邊小跑過來的侍女,靳繁霜看一眼在安排人手的祖母,她喚來老嬤嬤,“站在祖母旁邊,仔細些。”
老嬤嬤應是,靳繁霜旋即往東苑門口去,行走間,如初長成的支撐天地之柱。
東苑門口,西苑邊界,二房,三房的人都來了,平日裡少見到的公子們也來了,烏泱泱的一片人,各個吵著要進東苑來。
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姨娘已經鬧開,吵嚷間,靳繁霜從東苑走出來,小小的聲音,卻帶著幾分老夫人身上的強勢,“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