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棗糕,霍寅客向靳菟薴走來,“沒想到,這邊變化這麼大。”
“前幾年京城整改面貌,許多店鋪都換了,若沒有一些官場關係,很難開店的。”
頓了一下,“我竟然忘了這一層面……”
霍寅客就是這樣的,不是說他想不到這一點,而是他不關注,一心撲在軍中,對大將軍唯命是從。那時候,他初入軍中,根基不穩,正是發奮之際,因為整改的事情,他們常去的那家水餃館不肯搬移,靳菟薴那天正好在現場目睹軍士是如何強硬地砸店,這批軍士是霍將軍的人。
作為小輩,她不可能當面指責霍伯伯,她去尋霍寅客,希望霍寅客能幫忙找尋一個於整改何店鋪兩全的法子,可是,霍寅客心不在此,自然不會關心,幾句雞同鴨講,兩人便吵了起來……
時過境遷,不過三載,已經找尋不到當年的店鋪了。
輕嘆氣,靳菟薴走在前面兩步帶路,“還記得賣餅子的老伯嗎?”
“賣餅的?”
“就是唯一一個誇讚你性格溫柔,你還和人頂嘴的老伯。”
“啊……”
霍寅客想起來了,那個老伯當著靳菟薴的面誇讚他性格溫柔,待人好,他那是立志做一位征戰沙場,叱吒風雲的大將軍,怎麼可能會喜歡這樣的誇讚?他板著臉去結賬,老伯笑嘻嘻地同他小聲道,小女孩都喜歡溫柔點的男孩,老伯這是在幫他多多博得小靳菟薴的好感,還有一些說小霍寅客和小靳菟薴般配的話。
現在的霍寅客想不起來具體的話,但他微微勾起嘴角,臉龐都紅了些,然而小霍寅客不懂,和老伯頂嘴,如今看來,明顯是被說中了心事,卻跳腳死不承認,帶著一絲惆悵,開口,“老伯挺好的。”
“嗯?我記得你最不喜的便是這位老伯,一個月去老伯那兒一次,還是我拉著你去的。”
咳了下嗓子,“我是說老伯的餅好,人……也挺好。”
對上靳菟薴狐疑的眼神,霍寅客後半句話說的底氣不足,實在是因為那幾年他說了太多老伯的壞話。
不過是少男心事被說破,他急了而已,彷彿他不承認,貶低老伯,就能壓下心中的莫名情緒。
行至小巷盡頭,靳菟薴側開身子,指著已有兩人排隊的小攤販,道,“喏,就是這兒。”
霍寅客抬頭望去,一方小小的攤位,旁邊只擺了四張小桌,簡陋卻帶著煙火氣。他抬腳跟在靳菟薴身後排隊,眼中閃過詫異,軍隊出行,多是風餐露宿,他對於這種小攤位並不嫌棄,可是靳菟薴堂堂郡主,竟然也如此怡然自得地站在簡陋市井攤位面前。
“你……要不你到旁邊等著,我來排隊?”
靳菟薴搖頭拒絕,明白霍寅客心中顧慮,她輕笑,“你忘了,我們第一次匆忙在外用早膳,是比這裡還要簡陋破敗的攤位面前,你說過,別看小攤販沒有酒樓大氣,但是味道卻是一頂一的,若是為牌面不嘗試,會錯過許多人間佳餚。”
灰濛小巷中,清麗出塵的女孩的話如涓涓清泉歡快了埋在霍寅客心間角落的記憶。小霍寅客不過是過意不去請小靳菟薴吃街邊小攤,才說出那番話,沒想到靳菟薴一直記得。後來在外間用膳,雖說不是次次大酒樓,也多是環境較好的館子,他從來不知,作為世家女,靳菟薴會因此絲毫不介意小攤販。
他的小兔子,一直都是這樣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