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靳菟薴和霍寅客還沒有現在這麼多爭吵的時候,靳菟薴在霍寅客府中看到過養的肥肥的小鹿。
小鹿很有靈性,也不怕人,靳菟薴被小鹿舔臉到咯咯笑,霍寅客看到了卻怪靳菟薴瞎跑,他們二人小吵了一番。後來靳菟薴漸漸意識到,那日霍寅客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準備用小鹿給靳菟薴一個驚喜……
這個驚喜,靳菟薴想,她可能不會收到了。
吹響清竹葉,空靈的響聲從竹林間飄向遠方,其中承載的美好,永遠定格在往日。
一曲吹罷,靳菟薴放下竹葉,猝不及防落入一雙猩紅的眼睛中。
“花、花解語……”
靳菟薴連忙坐起身子,“你醒了?身上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看起來花解語愣愣的,靳菟薴擔憂他摔到了腦袋,半爬著身子,小手往花解語腦後探去,快要碰觸到的時候,花解語微微別過頭,躲開了。
“我沒事。”聲音中帶著沙啞,像是被熱鐵灼燒過。
“可是你看起來不是很好……”
“嗯。”
呆呆的花解語讓靳菟薴很不適應,她想要花解語仔細檢查下花解語身上是否有傷口,花解語卻將她拉倒在落葉上,“剛剛吹的曲子有名字嗎?”
“啊?清竹葉呀……好聽嗎?”不是什麼曲子,是霍寅客母親吹給他的一段輕快旋律,霍寅客又教給了她。
花解語點頭,“還想再聽。”
阿語簡直太乖了,軟軟的模樣,靳菟薴不忍心拒絕,撿起地上一片青色竹葉,悠揚的旋律再次響起。
伴著清靈,花解語緩緩吐出胸中濁氣,他一再告訴自己,腦海中的遍地鮮紅是假的,是有心之人惡意騙他的。
知道是假的,他也努力壓制了這麼多年,直到今日,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的心魔。
多少次,他的腦海裡一再重複那人殺死另一個人的場景,或是用匕首,或是用劍,更有一次直接用手貫穿胸膛。
這些都是假的,但是兇手是真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山河倒退,光陰流轉,長眠的人將會醒來,埋藏於地宮的千言萬語重見天日。
“走吧。”
花解語從地上起來,完全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反倒是他扶了靳菟薴一把。
竹林間的宮殿很是宏大,進來之後,內設卻很是簡樸,大廳裡供奉著一尊慈悲佛,兩旁是規模一致的廂房,靳菟薴看見進門右手邊第一間廂房外放著一疊衣物。
糯紅的紗衣,靳菟薴一眼就認出這是和郭謹偈身上的衣服搭配的。看來郭謹偈也掉下了吊橋,霍寅客將人帶到宮殿……
其間是怎樣的兇險和艱難與共,靳菟薴不願再想,她輕輕晃動了下腳腕,跟上花解語。
廂房內,花解語在打坐調息,靳菟薴吃了點薄餅墊肚子,她對閉眼的花解語說,“阿語,我去廟內為母親祈福,你好好休息。”
合上木門,靳菟薴獨自一人往山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