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人行動。
靳菟薴的臉色慢慢變得難看,旁邊聚集起圍觀的學子,竊竊私語中一些不好的言論鑽進靳菟薴的耳朵。
無非是說靳菟薴拿喬,以退為進,捉弄大皇子。也有的嘲諷她一飛沖天,裝腔作勢,想要彰顯自己的風光。
這些聲音越來越大,如果今日靳菟薴真的再把大皇子的花退回去,她不知好歹的名聲可就坐實了。
花解語害怕靳菟薴到這個份上還犯蠢,他上前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小聲道,“郡主,大局為重。”
靳菟薴審視的目光落在花解語閉月羞花的面容上。
今日清晨,兩人之間也是這樣近的距離,還是她主動靠在花解語的耳邊說:
“阿語,我信你。”
是不是那風太大,將如此珍重的許諾都吹散,這才在傍晚花解語就瞞著她做事。
靳菟薴心裡的弦突然就斷掉,身後聚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將軍府的護衛還在待命,只要她再次令下,這花必然從車廂裡搬出來。
可是,大局……
別過臉,靳菟薴不再看任何人,馬車也不坐了,獨自一人往外走。留下的護衛面面相覷,這花到底該怎麼辦?
好在花解語如今是郡主的貼身侍女,他吩咐人將車上的花勢必完好地運回將軍府。護衛鬆了一口氣,旁邊的貴女們不滿地嘆息。
鬱沉的靳菟薴出了書院,在街上信步闌珊。落後她兩三步的距離,是追上來的花解語。明面上是兩個人,但靳菟薴和花解語都知道,將軍府的暗衛在暗中盯著。
靳菟薴在賣面具的攤位停下,花解語下意識摸出了錢袋,他準備好了碎銀子,靳菟薴卻放下面具走了。
靳菟薴在賣湯麵的店門前站立,小二殷勤地招呼來客,等問到靳菟薴面前時,靳菟薴木著臉走開。小二吃了閉門羹,衝她離去的背影低斥,“穿的精貴,連碗麵都吃不起,擺什麼臭架子!”
花解語聞言狠狠地瞪那人一眼,明明是三月勾人桃花,無端讓小二脊背發涼。
一路上,兩人都不主動說話。若是重來,花解語依舊會留下大皇子的花,靳菟薴心裡那點子堅持,在他眼裡啥都不是。若不是如今要靠著靳菟薴在將軍府立足,他早就撇下靳菟薴了。
靳菟薴這人,在意的點總是那麼奇怪。她在大將軍府屁話不敢放,在其他貴女面前不爭不搶,也只有別人咬她了,她才回擊。她明明身在漩渦,卻嚮往安寧,真就是活得一塌糊塗。
被花解語在心中一通嫌棄的某人,此刻在一橋邊停下。
湖水靜寂,岸邊綠柳梳妝,兩個手端洗衣盆的農家女談笑著往居民區走。
金黃光霧中,靳菟薴在青石板上坐下,花解語猶豫地看了青石板好幾次,他還是選擇安靜站在靳菟薴身邊。
好久,久到花解語覺得靳菟薴時故意讓他站著受累,他這才主動開口,“回府吧,你不是還要篩選金秋盛典的才藝嗎?”
咚的一下,靳菟薴將腳邊的小石子扔進了平靜湖水中,湖面濺起水波,一層一層,盪漾遠去,直到水面恢復。
暖風中,靳菟薴開口,“阿語你說,是不是世間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如石子入水,不管有怎樣的波瀾,最終歸於寧靜?”
“就像我,每次都不得不妥協。不管心中再怎麼生氣不甘,最後還是要繼續,因為湖面總會迴歸平靜……”
又在傷春悲秋,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麼利用好大皇子。花解語撇下嘴角,對於靳菟薴的話,他不想評價。
不遠處,一個小乞丐從橋洞下鑽出來,看見青石板上的郡主,他急忙對身後的另一男孩說了句話後,他邊往郡主這邊跑,邊揚聲叫人。
“靳姐姐!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