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說這是一次向北航行的探險行動。和浩渺的深海相比,凡人的力量委實太過渺小,如果發生任何意外,萬一傷到了您尊貴的朋友...“
說道這裡,洛基吞吞吐吐,沒有繼續往下說。畢竟...當著尊貴的王女詛咒人家的朋友有可能會命喪大海,這無論怎麼說都不太吉利。
然而讓洛基沒有想到的是這位艾瑪·華爾道夫,卻頗為堅定的露出了胸前的徽記。那是一枚由黃銅製作而成的徽章,徽章的正中央刻有一個白鬍子老人的頭像,底部寫著幾個洛基尚且不太認得的希臘字母。
“我是皇家科學院的一員,我的信仰是蘇格拉底先生!我們法師要用理性的思考,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探索世界。”
“我們早晚有一天將會把人類從神靈的誘騙中解脫出來!”
艾瑪身為拜占庭人,維京語說的尚不熟練。但這幾句話依舊說的鏗鏘有力,意志極為堅定。
洛基瞠目結舌,而艾瑪身後的貴婦默赫蘭汀卻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洛基先生請不要介意。我的這位朋友....是位‘盲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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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信者”三個字對於洛基來說十分陌生,20年漫長的歲月中,他只聽說過非常有限的兩三次。而每一次,都伴隨這戲弄與嘲笑。
人,都是功利的。
如果信仰一位真正的神靈能夠讓人獲得力量,99%的人類都會去信仰真神。
但是在這中古世界中,照樣有那麼一小撮怪人。他們並不信仰“大眾之選”的“新神”。
少部分追逐舊日邪神,祈求獲得他們的傳承。還有一部分,信仰的根本就不是神。
比如艾瑪·華爾道夫所信仰的這位“蘇格拉底”。
儘管他的年紀比此時縱橫在大陸上的很多新神都要年長,(他生於公元前475年。比聖主基督年長四百多歲,但他的本尊就是古希臘城邦中的一名普通人。
他窮盡一生試圖普及智慧與科學,在70多歲的時候因為“瀆神”與藐視傳統教宗,被賜予毒酒身死。這在目盲與痴愚的人類文明早期,極少數擁有清晰視界的甦醒者。
但他終究並沒有開宗立派,化身為神。
“盲信者”信仰的就是這種人。他們的信仰並不會賜予他們“升級途徑”,也完全不會以任何形式改造他們的身體,讓他們從本源上變得更強大。
行走在中古時代,他們普遍性的被認為是“瘋子”和“蠢材”,甚至很多領主都會因為恐懼而惡意的屠殺他們,認為他們受到了邪神的引誘。
看到這少女頗為寒酸的穿著以及手上的老繭,直覺告訴洛基她為了堅持自己的信仰,必然也付出了很多。
活了兩世,他知道在一片黑暗中舉起火把艱難前行有多麼的艱難。面對這名拋下家族榮華富貴,隻身投奔到無人的荒野中進行“科學考察”的少女。他的心中頓時升起無上的尊敬。
再過700年,文藝復興即將到來。人們會重新審視來自“古希臘”與“古羅馬”的人文精神。此時視為“異端”的科學將會轉化成第一生產力。而科學的火種正是黑暗的中世紀中,無數如同這位少女一樣的“盲信者”所呵護起來的。
他們這是真正的時代先驅。
後世,這群被稱為瘋子的人將改變這顆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