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長安街。
夜半時分,玩倦了一天的遊人才依依不捨地回到家裡。街道上漸漸空無一人。
店鋪門前掛著的燈籠隨風搖曳,臺階和柱子的影子也跟著輕輕移動。
一些店鋪裡還點著燈,年老的掌櫃眯著眼清點著一天的賬目。
店鋪裡的八角,肉桂,茴香,桂枝,當歸等中藥散發出陣陣香味,交織混合成渾厚的藥香。
漆黑的屋頂上不知什麼時候潛伏了兩個人影,兩人相互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輕輕躍下屋前,用刀輕輕撬起門閂,閃身進去。
正在算賬的掌櫃心有所感,抬頭一看,猛然看見眼前站著一個人。
黑衣人冷冷一笑,將刀刺入掌櫃的心口。
老掌櫃駭然,剛要大喊,一團麻布瞬間塞進了他嘴裡。
他雙眼圓瞪,胸口處鮮血緩緩流出,染紅了衣襟,跌回椅子裡。
黑衣人輕輕撥倒桌上的油燈,火瞬間燃了起來。
黑衣人出了屋子,雙腿一屈,跳上屋頂,與同伴消失在茫茫夜色。
這一夜,上京城數十個店鋪都燃起熊熊烈火。由於都是在深夜起火,這時正是人剛睡下的時候,並無人發現。
等有人察覺的時候,火勢已經無法撲滅。
皇宮,養心殿。
殿內柱子兩邊擺放著樹枝狀的燈架,小小的火焰在輕輕搖晃著。數百支火苗交叉相映,將殿裡照得很是明亮。
皇帝在案後批改著奏章,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擰了擰眉頭,閉上眼睛,淡淡地問道:“佈置得怎麼樣了?”
蟒袍太監總管無常,施了一禮,輕聲回應道:“稟陛下,擂臺周圍都已安插了我們的人。如果北梁刺客出現,準讓他們有去無回。”
“香料的去向查得怎麼樣了?”皇帝想了想,問道。
“回陛下,長安街,長青街,同樂街,仁壽街等有數十個售賣香料的店鋪失火。店鋪的掌櫃和跑堂也盡數被殺。”無常回道。
“果然迅速,這裡面藏著一條大魚啊!”皇帝冷笑道。
“明日安排禁衛,刑部,司天監和京都府的人挨家挨戶地搜查。翻他個底朝天。就以擂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皇帝想了想,把手裡的奏章合起,抬起頭吩咐道。
“陛下,這會不會打草驚蛇?”無常問道。
“你記住,蛇只有跳出草叢才會顯現蹤影。敵在暗,我在明。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
“我們只有不到兩天時間,在決戰之前,必須要把這毒刺給拔了。”
“十八日那天必定人山人海,這些暴徒若是還留著,必定會引發一場大暴亂。我們輸不起。”皇帝沉聲說道。
“如果取消這些決鬥,會不會好些。”無常問道。
“不,國家好比一個人,身上長了毒膿就要挑掉。捂的次數多了,身體也就爛完了。宣旨去吧。”皇帝朝他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第二日,天剛剛矇矇亮。
禁衛軍,刑部,司天監,京都府的人齊齊出動,甚至連宮女都出動了。
這些人 以捉拿盜賊為由,衝入一間間宅院,把還在溫柔鄉里的人齊齊拽了出來,不論男女,一律扒開上身的衣裳檢查一遍。
當然,女人由宮裡的宮女檢查。男的就沒有這麼溫柔的待遇了。
有反抗的直接被敲暈,甚至直接被帶回監牢,手段粗暴兇狠。
上京城街道呈十橫十縱,每條街道長約一百丈。每個路口都設定了一座望樓。
望樓高近十丈,從上往下看,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