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朱瞻基也在默默的關注著于謙的變化。
于謙是純正的不能再純正的儒家學子。
他們家就是幹這個事情的。
一家子的經學大家。
嚴格來說,也算是靠著山東那家吃飯的。
所以,他想要知道自己身邊這些人的看法,或者說會選擇怎麼站隊。
幸運的是。
朱瞻基並沒有從於謙的臉上看到反對的表情。
甚至……
有些興致勃勃?
於是,朱瞻基默默的點點頭。
賞識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人。
還是一身熱血!
還是大明的愛國青年!
所以,他開口交底:“他們之所以掌握天下文脈,是因為他們掌握著這數千年的經典解釋權。想要回溯正流,復辟聖人純正的言論,需要將他們滿口的之乎者也破除。
要讓聖人的教世言論,能原原本本的讓百姓聽得懂,而不是夾雜著他們那些人的私心。
所以,我欲行白話!”
于謙頓時震驚,卻也有些不解:“白話……便是我們日常所說的話,這……如何能改變眼下局面?”
朱瞻基呵呵一笑:“屆時,從朝廷自上而下,用最簡單的話,來說清楚一件事情。用最簡單明瞭的話,解釋聖人的言論。
往後,若是推進順利,我還要讓科舉,也去除那些之乎者也。那些整日裡,考了無數遍的聖人言論,要少出現。
一個個後學之輩,有什麼資格去解釋聖人的言論?我們都活在當下,科舉就該考當下的事情!時事,時政。”
于謙的嘴,幾乎能將整座南海裝進去。
他現在滿腦袋,如有一根大棒,在不停的敲打攪動著。
震得他心驚膽戰。
他無法想象,當皇太孫現在所說的,針對科舉要做的改革實現。這大明且不說會不會分崩離析,就是那些儒教、儒家中人,怕是要撞到午門城牆了吧。
朱瞻基又看了一眼震驚不已的于謙,繼續道:“六部三司都要參與出題,分卷分部門參與科舉。你想當什麼樣的官,就去考什麼樣的題。
而不是聖人說什麼,你就去考什麼。
戶部就該出計算錢糧、統籌天下的題目,兵部就該出行軍作戰、後勤補給、戰略思維的題目,刑部必須出大明律法的題目,吏部、禮部、工部,都該如此照辦。
等到這些人都用了白話作卷,針對各衙門答卷做題。
那一家自然不攻自破!”
原本于謙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清除了太孫的想法。
他以為,太孫是要破除儒家帶來的壞的影響。要將聖人言論的解釋權收歸皇室所有。
要天下的讀書人,都少些之乎者也,認認真真的去思考,現在的大明,以及未來的大明,該如何發展。
但是現在,當皇太孫的最後一番話出口。
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他還站在山下。
皇太孫卻已經是登上了泰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