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目光頗為凝重,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長嘆一聲。
“再這麼吵,您幾位只怕也分不出結果,若是當真鬧到皇爺爺那裡,只怕大家都討不了好果子吃。若是大夥不嫌棄,我便提一提。至於五軍都督府輪值內閣的時間,一旬一輪如何?”
一旬十日,不長不短。
既不影響五軍都督府的事務,也不會誤了內閣這邊的事情。
朱瞻基見眾人依舊不說話,只得是沉聲加重道:“不論在何地,都是為了陛下、為了大明盡忠。諸位都是被陛下看重的,莫要因為些許小事,鬧出不愉快的事情來,到時候臉面丟了是小事,差事若是丟了,只怕大家都不好受!”
這是告誡在場的人,不要因為一點點的私心,鬧得被罷官遣返回鄉。
方才還好似睡著了的內閣首輔胡廣大人,此時緩緩睜開雙眼,看了一眼帶頭衝鋒的次輔楊榮,然後露出笑容看向憤憤不平的朱勇。
“成國公,既然太孫都說了,何不我等就按太孫的意思定下來,一旬一輪如何?”
朱勇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看向他的小夥伴們,見沒人反對,便默默的點點頭:“太孫說的,自然是有道理的,我老朱聽!”
胡廣見這憨貨總算是應下來,似乎不打算鬧,也不由的心中長出一口氣。
哪知。
朱勇臉色又是一變:“這件事算完了,可事情還沒全完!”
這時候,就連一直當老好人的楊士奇也看不下去了,立即站出來:“成國公,你可是自己親口答應的。怎麼?如今又要出爾反爾了?你是在戲耍太孫嗎?你可還將我大明的體統規矩放在眼裡了!”
張輔隨即站在了朱勇的身邊:“楊大人,話可不是這樣說的。成國公何曾說,不同意太孫一旬一輪的意思了?咱們現在要說的是,你們內閣為想要京察的時候,讓都察院、刑部的人插手進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金幼孜皺眉說:“都察院、刑部,是陛下定下來的,負有監察之責,如何又不能插手了?”
張輔沉聲:“楊大人真的忘了,陛下說的可是錦衣衛負責京察我等,都察院與刑部只負責監察錦衣衛而已。”
歇了好一會的楊榮,正準備再次開懟。
朱瞻基再次手指敲敲桌面:“錦衣衛北鎮撫司京察大明軍隊,南鎮撫司監督北鎮撫司,這是皇爺爺定下來的,不容置疑。”
朱瞻基一句話,便是完完全全的站在了軍隊一方,言語之間滿是偏袒。
懟天懟地的楊榮,更是開懟皇太孫。
朱瞻基卻是搶先開口:“不過我想著,如今那紀綱才沒了幾日,錦衣衛裡只怕是人心惶惶,辦起事來難免會有瑕疵。
這事我也是第一次辦,要不內閣和五軍都督府各自抽調二三人,幫著我為大明辦好了這件事情?
就比如……我看那中都鳳陽衛指揮使齊子安不錯,忠心為國,先前在中都也算是立下一功。何不將他調到京師?”
朱勇正準備說什麼,卻被身邊的張輔拉住。
他有些不解的看著張輔笑著開口:“那齊子安我也聽說過,是員智將,也算配得上在太孫身邊辦差。我看,神機營提督李彬也不錯,何不便讓這二人,兼上在太孫身邊辦差京察之事?”
朱瞻基笑吟吟的看向張輔,心滿意足的點頭:“英國公所言極是,神機營李提督,也算是智勇雙全。”
這便是認同了。
皇太孫和軍方達成了共識,如今就看內閣文官這邊是個什麼意思了。
楊榮臉色數變,幾度吐息,最後重重的一跺腳,轉身坐在了身後次輔的椅子上。
金幼孜深深的看了張輔一眼,然後也坐了回去。
老好人楊士奇嘆嘆氣,甩甩手:“既如此,我等便從都察院與刑部,各自抽調一人到太孫身邊辦差。”
說完,楊士奇便坐在了最末的位置上。
朱瞻基輕輕的笑出聲來,氣氛瞬間輕鬆下來,他揮揮手:“這不就將事情給辦完了?何必要吵吵鬧鬧,弄得不可開交,平白往外面的人看了笑話。”
朱勇哼哼著,轉身坐在了身後的凳子上。
張輔看班房裡椅凳不夠,便朝著外面喊了一聲,讓搬些椅凳進來。
朱瞻基連忙補充,再進些茶水,然後對眾人說:“吵歸吵,鬧歸鬧,可在座的都是咱們大明的肱骨脊樑。吵完了,鬧完了,這意見想法統一了,還是要好好辦事的。畢竟和和氣氣,才是生財之道嘛。”
首輔大人當即點頭,表示贊同太孫的話。
然後嗓音還是有些沙啞的說:“既然這兩件事都有太孫定下來了,我等便再議議那旁枝細節,也好儘早通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