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偏這時候法國政府拿不出錢,一個生丁也拿不出來。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亞歷山大·米勒蘭頂著一對熊貓眼找來皮埃爾,準備徵求一下皮埃爾的意見。
“當然要接納,撒丁人想要投奔法蘭西是好事,這會為正處於困境中的法國人注入一針強心劑,會提升人們的自信心,增強國家的凝聚力,我找不到不接納撒丁島的理由。”皮埃爾態度鮮明。
或許是在很多方面受秦致遠影響較深的緣故,皮埃爾在接納撒丁共和國這個問題上態度鮮明。
“我知道你和秦的關係不錯,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秦會怎麼想,我這裡有確切的情報,在撒丁共和國成立的過程中,蘭芳特工參與程度很高,我們有理由相信,現在撒丁共和國高層中一定有蘭芳特工,或許就是那位總統先生本人,你也是知道的,這兩年科西嘉**的呼聲越來越高,科西嘉現在本來就和自治領差不多,而如果我們接納了撒丁共和國,那麼科西嘉島和撒丁島會不會同氣連枝,那將會讓我們更加被動。”亞歷山大·米勒蘭頭疼不已,這本來就是個中年胖子,還有點不修邊幅,現在頭髮凌亂的厲害,眼睛裡有血絲,說話的時候蓬亂的鬍子甚至在顫抖,很明顯,亞歷山大·米勒蘭的內心也在做激烈鬥爭。
“可是如果我們不接納,那麼撒丁共和國下一步會倒向哪裡?如果他們加入蘭芳,你有沒有考慮過後果?那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而且就在科西嘉島的旁邊,你讓科西嘉人怎麼想?如果你不想讓科西嘉脫離法蘭西,那麼就要斬斷蘭芳伸向地中海區域的觸手,而如果蘭芳在地中海範圍內擁有了一個立足之地,那不僅對於義大利,對於我們法蘭西都是威脅。摩洛哥人現在想離開法蘭西,其他地區也是人心思動,如果我們接納撒丁共和國,那至少可以表明法蘭西仍然是個人人嚮往的國家,這不管怎麼看都是好事,我們需要付出的僅僅是一個宣告而已。”皮埃爾有點著急,看向亞歷山大·米勒蘭的目光充滿不可理喻。
皮埃爾實在是無法理解,明明是一件好事,為什麼在亞歷山大·米勒蘭眼中就充滿了陰謀和陷阱。
怎麼說呢,在“陰謀論”持有者眼中,這個世界上不管是什麼事都充滿了陰謀和陷阱。
皮埃爾和秦致遠的私交確實很好,但在國家層面上,私交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一旦蘭芳和法國的利益產生衝突,皮埃爾一定會站在法國的立場上和蘭芳據理力爭,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戰爭也是維護國家利益的手段之一。
“我們需要付出的不僅僅是一個宣告,我這裡有一個預算,如果接納撒丁共和國,我們為此需要付出的資金至少要五億法郎,而這筆錢,現在我們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亞歷山大·米勒蘭向皮埃爾交底,其實這些數字皮埃爾更清楚,因為政府的財政預算都是要遞交國會審批的,而皮埃爾現在就是國會議長。
“五億——怎麼會需要這麼多?”皮埃爾有點轉不過彎來。
“撒丁島有近四十萬人口,如果我們要接納撒丁共和國,我們就要負責這四十萬人的衣食住行,同時我們還要面對義大利人的軍事威脅,你知道的,那個瘋子已經決定開工兩艘戰列艦,如果要針鋒相對,我們也要開工兩艘才行——”亞歷山大·米勒蘭攤手,把所有的困難一一擺出來,要麼國會給錢,要麼接納撒丁共和國。
“該死的,國會沒錢!”皮埃爾很清楚法國政府的現狀,雖然經濟已經開始復甦,但法國仍然面臨很嚴重的社會問題,摩洛哥的平叛也需要大量資金,法國政府實在是擠不出這筆錢。
“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給予撒丁共和國精神上的支援。”亞歷山大·米勒蘭苦笑,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如果傳出去,亞歷山大·米勒蘭會被法國人罵遍祖宗十八代。
“不,我們不能那樣,我們要接納撒丁共和國,我們可以號召國民捐款,可以發行債券,可以爭取銀行貸款,我們甚至可以動用儲備金,只要我們想接納撒丁共和國,我們總是會想出辦法,而不接納,那將是最壞的選項,我絕不贊成。”皮埃爾堅持。
“你可以捐款,也可以購買債券,但不一定代表別人也願意,至於銀行貸款,我們現在還欠著銀行一屁股債,儲備金則是已經抵押給了美國,現在還沒有贖回來,所以我們做不到。”亞歷山大·米勒蘭還是擺事實講道理。
作為一個老牌帝國,法蘭西當然也是有點家底的,不過在世界大戰期間,法國將多年積攢的家底都運往美國,當成向美國借款的抵押,所以在法國還清借款之前,這筆錢是拿不到的。
“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但困難之所以出現就是讓人克服的,我必須要提醒你,如果我們現在不接納撒丁共和國,那麼我們將會成為法蘭西的罪人。”皮埃爾這話說的有點重。
亞歷山大·米勒蘭表情慘淡,攤了攤手錶示無可奈何。
皮埃爾沒有再說話,瞪了亞歷山大·米勒蘭一會轉身離開,關門的聲音還是有點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