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人想要和平,那很好,這是你們獲得和平的代價——”伊萬不客氣,拿出一份擬定好的條約遞給列夫。
列夫接過來的時候從表情到心情都是麻木的,有那麼一瞬間,列夫想直接在上面簽字,好早點結束這個令人煎熬的過程。
合同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幾條,最重要的是領土部分,和談判剛開始時相比,蘭芳人要求的更多,除了伊爾庫斯科州和圖瓦共和國的一部分之外,蘭芳人要求把整個克拉斯諾亞爾斯克邊疆區劃為非軍事區,這等於是蘭芳對葉尼塞河以東的所有領土都提出了要求。
如果列夫代表蘇維埃簽訂這個《合約》,那麼也就意外著蘇維埃將會失去接近一半的國土。
聽上去有點恐怖,實際上也只是聽上去而已。
在之前和聯合政府簽訂的合約中,蘭芳已經獲得了東西伯利亞的大部分地區,蘭芳這一次要求的是中西伯利亞。
這一片廣袤的區域面積雖然大,但實際上是不宜居地帶,也就是說,生活在這一片土地上的俄羅斯人其實沒有幾個人,這個結果對於斯大林來說並不是不可接受,畢竟現在中西伯利亞還沒有展示出應有的價值,那裡雖然有礦藏,但想要開採出來並不容易,甚至開採出來也不值錢,因為運輸的費用已經超出礦產資源的實際價值,就算是運出來,也是得不償失。
對於蘭芳人來說也一樣,有沒有中西伯利亞都沒多大關係,中西伯利亞確實是資源豐富,但對於蘭芳來說那都是雞肋,蘭芳擁有波斯灣,實際控制西澳大利亞,西伯利亞的礦產資源真的沒有競爭力。
蘭芳提出這個條件,是等著俄羅斯人討價還價的,都不需要什麼中西伯利亞,只要能讓俄羅斯人承認蘭芳對東西伯利亞的控制權,就已經達到蘭芳政府的目的。
現實往往比更荒誕,列夫看過合約之後,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放下合約後列夫頹然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閉目思索,良久才有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列夫抹去淚痕,緩緩說出一句話:“這個合約,我可以籤,但簽過之後,我要求得到政治庇護——”
政治庇護,說白了就是“叛逃”,不管斯大林會不會秋後算賬,列夫都不準備拿妻兒老小的生命去實驗。
“可以,你的家人可以選擇加入蘭芳國籍——”張敬宗給列夫承諾。
張敬宗也是有所保留,列夫的家人當然可以加入蘭芳國籍,但列夫不行,如果列夫也加入蘭芳國籍,那這個合約可就真成了笑話,蘭芳也坐實了落井下石的惡名。
“好的,我籤——”列夫拿筆的手無比沉重,但還是深吸一口氣,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列夫先生——”隨行的翻譯表情激憤。
“阿爾卡沙、維克托,你們倆現在可以自由選擇,如果想要加入蘭芳國籍,現在可以提出要求,如果不想加入,那麼就要做好被牽連的準備,我們——”列夫表情漠然,用手指挨個點點阿爾卡沙和維克托,最後緊抓自己胸前的衣襟:“都沒有好下場!”
“是的,如果你們願意,蘭芳政府會為你們提供保護。”眼看“談判”出乎意料的順利,張敬宗也不吝嗇,保一個是保,保兩個也是保,來蘭芳境內尋求政治避難的多了去了。
“我,我加入蘭芳國籍——”記錄員維克托聲音顫抖,觸電一般把手中的記錄本和筆仍在桌子上。
“我——我不能——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莫斯科,縱然是死,我也要和他們死在一起。”擔任翻譯的阿爾卡沙沉默良久才苦澀地說道。
不管是任何國家都一樣,大難臨頭的時候,總是會有人挺身而出,有人會退縮,這很正常,這就是人性。
阿爾卡沙和維克托不一樣,維克托是年輕人,估計還沒有結婚,阿爾卡沙是中年人,他這個年紀,牽掛更多,但也更知道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好吧,那就這樣吧。”列夫不強求,起身的動作緩慢,就像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你的家人在使館裡嗎?”張敬宗有始有終,既然答應要為列夫的家人提供保護,張敬宗就要負責到底。
“是的。”列夫不想多說話,好像是剛才簽字已經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晚上,蘇維埃駐蘭芳大使館傳出兩聲槍響,蘇維埃駐蘭芳大使列夫·斯維裡多夫和他的妻子自殺身亡,只留下三個年齡不到十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