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對華人的時候,殖民官員或許能把擺下架子、抖抖威風、打打官腔什麼的,但當面對同樣是來自歐洲的法國人時,雖然也是一樣的黑頭髮黑眼睛,但這個官腔就是打不起來。
荷蘭人在法國人面前打官腔?
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倒過來還差不多。
當然了,守護殖民地是這些殖民官員的職責,他們當涉及到殖民地事務時,殖民官員只能打起精神迎上去。
“先生們,下午好。”殖民地官員態度端正,看來法國距離荷蘭真的很近,這名殖民地官員的法語說的不錯。
張添壽他們身處荷蘭人的殖民地內,自然不會身穿外籍軍團的制服,也不會掛軍銜,那樣會引發外交糾紛,因此張添壽他們都穿著來自“獵人服飾”的戶外服裝。
這樣看上去倒是異常的精神,比藍灰色的法軍制服上身效果好得多。
“您好,先生,聽說這裡發生了點意外,我們受人聘請,過來處理一些糾紛。”張添壽言語間就置身其中,成為局內人之一。
從摩托車上下來的張添壽有一個下意識的抬手動作,這是敬禮的先兆,好在張添壽及時忍住,沒有給殖民地官員發飆的機會。
“僱傭?能不能問一下,誰僱傭了你們?”殖民地官員頭大如鬥,看著三輪摩托車上黑洞洞的機槍口,忍不住開口抱怨:“還有,誰允許你們裝備的這些槍支?按照法律規定,東印度境內所有人均不得非法持有槍支,你們現在這樣是違法行為知道不知道?拜託請你們收斂一點。”
殖民地官員現在真正是秀才遇到兵。
張添壽不置可否,撇著嘴從殖民地官員面前走過,嘴裡不清不楚的嘟囔:“你們不是已經控告我們了嗎?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我們享有佩帶武器的權利,那是上帝賜予我們的權利之一。”
荷蘭是新教國家,同樣也是供奉基督的,張添壽拿上帝說事,即使是荷蘭人也忍不住要翻白眼。
關於這個持槍問題,“保護傘”公司和殖民地當局已經把官司打到荷蘭境內的國際法庭,國際法庭非常想支援殖民當局,但想起在地中海遊弋的德軍潛艇部隊,以及壟斷了地中海護航任務的“保護傘”公司艦隊,這個官司現在還沒有結果。
對於遠東地區的依賴,荷蘭比法國要嚴重得多,法國沒了遠東還有美國、有英國幫忙,荷蘭沒了東印度估計女王要哭暈在廁所。
地中海,就是遠東通往歐洲的咽喉要道,只要卡住這裡,就能卡死荷蘭人的喉嚨。
所以估計在世紀大戰結束之前,這個官司不會有任何結果。
殖民地官員當然也明白這個事實,所以對於張添壽的行為很有點無可奈何。
荷蘭作為一個歐洲二流國家到現在還佔據著荷屬東印度,憑藉的就是英、法兩國對於殖民體系的維護。如果沒有英法兩國的支援,不管是美國人還是德國人,甚至是日本人,都有能力把荷蘭人趕出亞洲。
就荷蘭人那支艦隊,放在亞洲或許可以耀武揚威一下,放到歐洲不值一提,甚至連傳統陸上強國、海軍沒有絲毫存在感的法國人也比不了。
形勢比人強,殖民地官員實在是在“保護傘”公司面前抬不起頭來……
同樣抬不起頭來的,還有這三戶人家的男人們。
就在早上出門的時候,家裡的女人們還倚在門框上揮手告別,家裡的孩子們還在庭院裡嬉鬧,煙筒裡冒著炊煙,鍋裡熬著湯,那是男人們中午的午飯……
僅僅是一天之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縱然是殖民地官員不強令這些華人蹲在地上,他們也想抱著腦袋大哭一場,為了跟著他們遠赴重洋的妻子,為了他們尚未長成的孩子。
雖然明知道那些兇手就在不遠處蹲著,但這些男人無能為力,他們並不是不想報仇,而是報不了仇。
這樣的事情,每天在婆羅洲不知道要發生多少。
這只是小規模的,每隔幾十年、或者十幾年、甚至幾年,還會發生大規模的群體性“排華事件”,那才是真真的日月無光,人間地獄。
華人們都已經習慣了,蹲在地上的這些華人中,就有以前在歷次浩劫中僥倖逃得生天的,只可惜,他們身強力壯能夠逃得掉,他們家裡的女人和孩子卻逃不掉。
“都給老子站起來,蹲在地上成什麼樣子?”一聲暴喝在華人們頭頂炸響。
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的華人驚愕抬頭,卻發現眼前站著一條高大魁梧的漢子。
漢子怒髮衝冠,一手按住腰間的槍套,一手指著遠處的那些剛才還幸災樂禍現在卻驚慌失措的土著厲聲喝道:“冤有頭,債有主,想報仇,現在別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啼啼,去吧那些畜生找出來,然後一刀一刀斬成肉泥,老子還認你們是帶把的,要是你們不想報仇,老子就當白來這一趟,你們就等著被人生吞活剝吧!”
說話之人就是張添壽,他剛去現場轉了一圈,實在是無法壓制心中的怒火。
張添壽這會已經決定,如果這些華人敢報仇,走的時候張添壽會給他們留下一些武器,給他們保護自己的力量。如果這些華人不敢報仇,張添壽就把他們送回民國,因為懦弱的人就算是留下也無法生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