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姆河戰役開始的時候,英、法聯軍集中了2189門火炮,1160門迫擊炮,大約300架飛機,參與了戰前的火力準備,時間長達七天。
英、法聯軍對面的德國第二集團軍擁有672門火炮,300門迫擊炮,112架飛機。
在整整長達七天的對射中,雙方發射了數以百萬計的炮彈,在給對方造成重大傷亡的同時,也把索姆河附近地區打的滿目瘡痍。
直到21世紀,索姆河地區仍舊留有一戰時的彈坑,無聲的訴說著這段沉重的歷史。
對於秦致遠來說,他沒有心情傷秋悲月,趕緊在天亮之前把彈藥送到前線才是正經。等到天亮以後,德國人的炮兵觀測氣球就會升空,到時候恐怕運輸車隊就有遭受炮擊的危險。
整整忙活了一夜,車隊終於到達卡皮地區,也就是這次運輸任務的終點。
法國葡萄酒聞名於世,卡皮附近就是著名的葡萄酒產地,這個原本遍地是葡萄園的小鎮現在已經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以及物資集中地,支援著法國第六集團軍向德國人的陣地源源不斷的發起進攻。
清晨,車隊到達卡皮,秦致遠剛跳下汽車,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視線所及,到處都擔架,一個接著一個,從車隊前方向遠處延伸,一支延伸到城鎮外面的山丘上,最少有上萬個,或者十萬個也說不定,以秦致遠的眼界和見識,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每一個擔架上都躺著傷兵,奇怪的是,傷兵們沒有大聲哀嚎的,也沒有哭天搶地的,甚至連低聲呻·吟的都沒有。有的只是麻木、冷漠、絕望,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活著和死亡已經沒什麼區別。
胳膊上戴著紅十字袖標的軍醫和護士穿梭其間,傷員實在太多,軍醫根本處理不完,只能簡單檢查後命令護士做標記:“這個,立即處理……這個,稍後處理……這個,不用處理了,他已經死了……”
立即處理的都是輕傷員,稍後處理的才是重傷員。不是軍醫區別對待,而是在這種時候,要把有限的醫療資源向更容易恢復健康的輕傷員傾斜,至於重傷員,聽天由命吧,或者直接交給旁邊已經累癱了的牧師。
只有上帝能救他們。
更遠一點的地方,有人正在挖臨時墳墓,每一個坑裡要埋上三四個人,只做簡單標記,等到戰爭結束後,再把他們挖出來重新安葬。
很多人從擔架區裡抬出來,直接就送到臨時墳墓那邊,只用一張裹屍布簡單包裹一下,然後就草草下葬。從屍體僵硬的程度來看,那些人早就死了,只不過是因為人手不足,才只能留在擔架區裡等待處理。
“處理”!多麼殘酷的一個詞語。
就在幾天前,他們還是活生生的戰士,邁著整齊的步伐,踏著軍官的哨子聲,緩慢而堅定的向德軍陣地發起進攻,或許是剛剛躍出戰壕,或許是在進攻途中,或許是在勝利即將到來的時候,只要一顆子彈,就能帶走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全部的希望。
“乖乖……多大仇、多大恨……”陳康健目瞪口呆喃喃自語,更多的人下巴掉到地上猶不自知,他們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才會促使同為人類歐洲人如此自相殘殺。
或許就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的那樣,為了“生存空間”。
“嗨!夥計們,現在不是思考人生的時候。動起來,動起來,馬上動起來,把這些箱子卸下來,送到炮兵陣地那裡去,然後把這些擔架裝到汽車上,把這些可憐的孩子送回家,他們的媽媽需要他們,他們也需要他們的媽媽……”一名身材有些發福的上尉在沿著車隊大聲喊叫,邊喊邊用手裡的鞭子抽打著車廂。
“嗨!你們都聽不懂法語嗎?我的天哪,能不能來個人,該死的,難道你們也是印度人?你們的頭巾呢?”勞工隊眾人都下了車,卻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對於上尉的命令沒人加以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