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根旺大叔
“咱根旺叔”,燕青拍著老齊頭的後背,幫著止著咳,“您也別急上火了,來時咱老伯就讓帶話了,這事兒不是全老爺子都還沒發話不是嗎!咱火候把好,紅臉的先唱個不溫不火,到了了,鄉親們再上前打個圓場,讓咱老伯再請出全老爺子,找上教授頭唱個白臉,就著水和泥,咱就上瓦了。這會兒,別急壞了,也別自個兒就認得全佔了理了。這事兒說著不犯法,可不是還有個中央紅標頭檔案在嗎,咱別向死理兒裡爭,就著咱沒文化,和他蠻纏著,畢竟他教授頭也是不反對的,只是礙著紀律,人那心也是肉長的,禁得咱叔的罵,也禁不住咱嬸子的哭,不是嗎?”。
聽了小諸葛兒侄子的話,齊根旺像是定了點神。燕青,雖說著輩份上與豆腐西施還差著一輩,可是歲數上,兩人是一般大。齊根旺就聽說,倆人打小,就光著屁股蛋,一塊兒滾泥,過個家家,沒少給認著當過新娘、小媳婦。心想,落著這緊要事上,他燕青,還能不念著豆腐西施,那可是他那比著高長大的嬸子。又聽著憲平老頭一旁也幫著支著招兒。
“回去了,悄悄給咱弟妹說了,到時,多在那大阿香姑娘面前哭鬧幾回,把那孩子和咱有多親,都說叨說叨,姑娘家的,心軟,都疼孩子,兩下興許就說活絡了。我瞧著,那大阿香姑娘,是那教授頭的秤星,私下裡準管著他。咱把教授頭能斜著靠著的楔子、榫子都拆了,就沒有道理說他能不鬆動的”。
三人嘮嘮叨叨地喝了個差不多,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
看著老齊頭眼光也放開了,散席,徑直回家了。待看著老齊頭進了家門,憲平老頭悄悄地,連自家的門都沒進,就抄近把燕青攔了,說了自己在肚裡早打了幾個滾的想法。
“大侄子,我那十個孩子這一走,老叔也是心裡放不下,就尋思著,再多的,咱也幫不上啥了,老叔這就想著,咱把這期作業的收成,攏吧攏吧,咱三下五除二,都讓孩子們分了,好歹也是他們幹下的活。咱自個兒這現在有的那錢,就算是連上東東那輩子,怕也是夠吃夠用的了。老叔這一期小黃瓜,估摸著,能有個120多萬元好收的,讓孩子們分了,帶了回去,咱先保個上學的錢,還能餘下了,給家裡置個一間半間的新房。這邊,咱心裡也塌實”,燕青聽了,先道個主意不壞,說他那兒也就跟著這麼辦了。又幫著合計著,要辦全村都齊著心,兩人商量著分頭串門通氣去。待到憲平老頭轉回家,和菊子說了:和三十家有接待任務的家裡掌事的,都商量好了,各房的長老也都許下,同意了,甭管各家這期收成多少,都拿了分給自家的孩子們,只是都裝在銀行卡里,別說了準數。菊子聽了也是樂意。
到整個試驗下來差5天就要結束時,那幾個北大、復旦的研究生,出的大亂子,也就是齊根旺一家的這檔子事兒。那是他們整天貓在前張村裡小賓館的工作室裡,使著預先早在有接待任務各家裡裝的監聽器,監聽聽到的。再前,也就是來時的頭三天裡,有個7、8家的孩子,因著菜裡油大了,跑肚拉稀這樣的亂子。有個幾家整瓶整瓶地上村醫院要了“食母生”。
這現在的齊根旺家,白天孩子在跟前時,就摟著掉淚。晚上,小賓館那教授頭的宿舍,就是他的去處。蹲在那兒,可憐熙熙地就甩鼻涕、抹眼淚,老齊頭是求上一刻,罵上三刻地鬧著。
一院長、五院長接了老總辦公室副主任石海、北大社科院長祁申,早到了前張村。闕天倫就這樣使著性子,讓大阿香擋著,不見。第二天早上,只是悄悄地和五院長碰了一下頭,就聽著五院長說,李肇皖副專員昨晚已經纏著副主任石海就說了一晚上。心裡想:“也要讓這些大官僚、小官僚們,自己和自己相互磨合、磨合去”。
完成了當天兩個小時的資訊攝入作業後,闕天倫求了大阿香,幫著自己做著肩部按摩,斜躺在放倒的大班椅上,有一拍沒一拍地詢問著大阿香。閉著眼,漫無邊際地反省著自己在《江西酸性紅壤改造》專案中的種種行為。
前張村的定點,全是沾了老地瓜的光。
在完成老地瓜專利設計樣機適應性試驗時,當時的闕天倫一行人,先上了山西呂梁山區。待六個滿腦袋瓜子都裝著幻想的年輕人,吃足了高梁面貼餅子——汾河邊的老鄉親稱那叫“紅麵餅子”,又上了第二個適應性試驗點。這就是彼頭鎮的魏家村,離現在的前張村,向西還有個50裡地。
當時六個人,一般差不離的,就都是二十八、九歲。兩手空空,飢腸漉漉。拖著個老地瓜樣機,在老表眼裡看著,就是個大鋁桶子,四下裡,求著拜著讓鄉親們試用。老地瓜的泵水系統,就是在這兒給加上的。當時,自個兒使著CAD繪圖,得了,跑到鎮上,找了打字店,還是使24點陣打字機出的圖。哥兒幾個再到鎮裡的汽車修理廠,使錢,按著鐘點借了人的車床、銑床,出樣品。許是就因著有這歷史,再加了前張村的宗族情況,在後才定下了前張村作實施《江西酸性紅壤改造》專案的點。
闕天倫喃喃的說:“大阿香,我這挨的這些個罵,真是冤枉透了”。
大阿香揉捏著闕天倫的脖子,回道:“人那有不捱罵的,都說打是疼罵是愛,不打不罵碴子飯”。
這些天裡,阿香看著闕天倫整天愁眉苦臉的,心疼,白天當著人前,也是不好疼了,就像那歌裡唱的:“單等那日頭它落了西山口,讓你親個夠”,只等到了夜裡,擁著自己那鼓騰騰、雪白軟噗噗的乳兒,就把闕天倫整個頭埋在胸窩窩裡,讓他偎著,讓他揉著。她知道,其實看似個十足硬漢的闕天倫,到了她的懷裡,就像個孩子,拱起她的乳兒,吧噠地吮著它們的時候,不比那孩子差到那去。
真是的,咱當初吃碴子飯時,要累,就是累了自己,那可沒人罵你。闕天倫心想,前張村才上專案那會兒,村頭給劃出了塊河溝地。專案組使著推土機平了,拖來了三個集裝箱,就算是當時的裝置總庫了。住的是鐵牆鐵頂的活動房,使著向武警部隊租賃來的“野戰炊事車”,管了三個月的飯菜。